第54章 穗缀新绣,风携竹香(1/2)

小满时节的雨,带着江南的湿润,把天衍山的草木洗得发亮。阿禾蹲在暖根草圃边,看着新抽的草叶卷着雨珠,像握着串透明的项链。草圃里混生的沙棘苗已长到尺许高,枝桠上缀着细小的绿果,被雨打得微微发亮。

“阿禾,蜀地的包裹到了!”砚生的声音从廊下传来,他正用江南竹条编的筐子接雨,筐底铺着蜀地的蓝印花布,雨水透过布面,在地上洇出淡淡的剑穗纹样。

阿禾跑过去,见筐里放着个方方正正的木盒,打开一看,里面是件蜀绣披风。披风的里子绣满了剑穗,青蓝的、橙红的、银白的……各色穗子绕着老槐树盘成圈,树顶绣着颗巨大的星音石,在雨光中泛着温润的光。“是蜀地老者的孙儿绣的,”砚生指着星音石旁的小字,“他说这叫‘四海归庐’,穿上它,就像被所有剑穗的暖意裹着。”

槐姑娘正坐在窗边,用西域火玉粉调的颜料补画剑谱。雨打窗棂的“滴答”声里,她突然指着院角:“火藤开花了!”众人望去,火藤的新枝上绽了串橙红色的花,花瓣上沾着雨珠,像挂了串小火球,卷须缠着的竹铃穗被雨打湿,晃起来“叮咚”声更沉了些。

门外的石板路被雨水冲得发亮,一个穿蓑衣的身影踏着水洼走来,是东海的渔娘,背上的竹篓里装着串巨大的珍珠,最大的那颗足有拳头大。“刚从深海采的!”渔娘抹了把脸上的雨水,“我家那口子说,这叫‘海心珠’,剖成薄片镶在剑鞘上,能映出人影,像带了面小镜子。”

阿禾捧着珍珠薄片往陶剑上贴,光线下,薄片里果然映出她的笑脸,还有檐角晃动的剑穗。“真好看!”她把剩下的珍珠串成穗子,系在蜀绣披风的领口,风一吹,珍珠碰着披风上的绣线,发出“沙沙”的响,像海浪拍打着沙滩。

渔娘从篓底摸出个油纸包,里面是晒干的海带丝:“这丝泡软了能编剑绳,咸腥气能驱虫,雨林的孩子肯定用得上。对了,我们新造的船,船帆上印着你们寄的剑穗图,说是能保佑顺风。”

砚生接过海带丝,见油纸包上画着艘渔船,帆上的剑穗图案歪歪扭扭,却透着认真,船边还画着条跃出水面的鱼,嘴里叼着颗小海螺,像在给剑穗送礼物。“画得真好,”他把画纸贴在东海听浪螺旁边,“等雨停了,我把它拓在陶剑上。”

雨歇时,阳光从云缝里钻出来,照得剑庐的檐角亮闪闪的。阿禾披上蜀绣披风,珍珠穗子在领口晃,披风上的剑穗绣纹被阳光照着,像活了过来,青蓝穗像在流,橙红穗像在燃,银白穗像在闪。“像把所有地方的春天都穿在了身上,”她转着圈笑,裙摆扫过暖根草圃,带起一阵青草香。

槐姑娘望着檐角的剑穗,突然发现每串穗子上都挂着雨珠——南海的海螺穗坠着圆滚滚的水珠,蜀地的竹铃穗沾着细碎的雨星,东海的珍珠穗裹着层水膜,像给每个故事都镶了圈银边。风穿过穗子,水珠滚落下来,打在地上的蓝印花布上,洇出的剑穗纹样越来越深,像要渗进土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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