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演武场的风(2/2)

高台上的掌门却看得认真,他指着孤本某页对身旁的长老说:“你看这里,凌前辈批注‘与苏晴试剑,她总在我剑招最急处,轻轻推一把,那力道,不多不少,刚好让招式转圜’——今日阿桃这剑,倒有几分当年的影子。”

战到第三十招时,二师兄的剑忽然顿住了。他的剑尖离阿桃的衣襟只有半寸,却怎么也刺不下去。不是刺不动,是心里忽然觉得,这一剑刺出去,倒像搅坏了一笼刚发好的面,可惜得很。

“我输了。”他收剑回鞘,脸上没有半点沮丧,反而带着笑,“我懂了,剑意不是藏在剑里,是藏在‘舍不得刺’里。”

阿桃也收了剑,晨光落在两人身上,把影子拉得很长,在石板上几乎交叠在一起。她忽然想起昨夜沉岳剑上的影子,凌前辈和苏晴前辈并肩站着的样子,原来最好的比试,从不是分胜负,是让彼此的剑意都长出新的模样。

掌门走下高台,把孤本递到两人面前:“你们看这页。”那是凌前辈晚年写的批注,字迹已有些颤抖,却透着股温和的坚定:“所谓传承,不是让后来者踩着前人的脚印走,是让他们在脚印旁,走出自己的路,还能回头看看,说句‘原来你也在这里’。”

晨光穿过演武场的松柏,落在书页上,落在两人相视而笑的脸上。阿桃忽然闻到风里飘来的香气,是桃花酥混着米糕的甜,是沉岳剑带的檀香,是孤本里渗出的墨香——这些味道缠在一起,像条看不见的线,把五百年前的春天,和今日的晨光,轻轻缝在了一起。

二师兄忽然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里面是他娘新做的米糕,还冒着热气:“师妹,你说得对,赢不赢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把米糕往阿桃手里塞了塞,“得趁热吃。”

阿桃接过米糕,咬下去时,甜香漫进心里,忽然觉得,这演武场的风,和桃语轩的风,和断尘海的风,其实都是同一缕——带着桃花的香,带着人的暖意,吹过一代又一代,把那些藏在剑里、书里、点心里的心意,吹成了最绵长的传承。

人群渐渐散去,长老们还在议论刚才的比试,有年轻弟子追上来问二师兄:“师兄,你刚才那招‘流云式’转得真顺,有什么秘诀吗?”

二师兄挠着头笑,指了指阿桃手里的米糕:“秘诀啊……大概是,心里得有点甜吧。”

晨光里,沉岳剑和桃夭剑并排靠在演武场的栏杆上,剑穗上的桃花结在风里轻轻晃动,像在应和着什么。远处的青风城,老桃树下的石桌上,张婆婆新做的桃花酥还在冒着热气,等着两个练剑归来的人。

原来最好的故事,从不是惊天动地的传奇,是有人在晨光里练剑,有人在厨房里蒸糕,是风把这些寻常日子串起来,吹得像首永远唱不完的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