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缘梦(1/2)
……我走到一条沟渠旁,沟渠里的水流动得很快,水很清澈。还时不时地出现一两个旋涡。我傻傻的盯着沟渠中的流水看,也不知道是在看什么。我感觉自己似乎看的饶有趣味。沟渠对面的那条路突然抖动了起来。我很奇怪很平整很厚实的一条路怎么会抖动的呢?抖动的样子像是有人在抖动一条长长的毯子,波浪一浪接一浪连绵不绝。一只青蛙正伏在连绵不断的波浪上惊恐地瞪着它那双鼓鼓的眼睛。那双眼睛正在急速变大。青蛙不见了,眼睛也只剩下一只,而且眼睛也已成了磨盘大。我很吃惊怎么会有这么大的眼睛?这只独眼居然朝我眨动了一下。我很害怕。仿佛怕这只独眼看透我的心事。独眼竟突然成了道家的阴阳鱼形,而且竟然滚动了一圈……
在乡镇工作了四年后,我知道我的离去已在左近。心中便常常产生我离开之后这里将何去何从?尽管我心里很清楚,我这是在杞人忧天。这里的市场已经形成,千家万户从事毛纺织业的产业基础也已经形成;与市场相配套的毛纱和毛衫的印染业也已形成了一定的规模。不是谁想改变就能改变得了的!而且,本地的一些经营户已将毛针织品的生意做到了全国各地,就如同八爪鱼的无数个触角已经形成了东方不亮西方亮、黑了南方有北方的局势。有些人甚至已将生意的触角延伸到了国外,通过边境贸易,前苏联的原各个加盟共和国都已留下了这里所产的毛针织品的影子。
市场发展的第三年,为了拓展毛针织品的销售渠道。我曾带人去北京及东三省考察。在北京的西柳市场,那儿几乎已成了这里所产的毛针织品的二级市场。许多本乡镇的经营户在那儿设店经营。所经营的产品不仅仅是自家生产的,大多是本地市场提供的。我详细询问了西柳市场的客户来源。他们告诉我说,大部分来自俄罗斯,也有来自欧洲甚至是非洲、美洲的。在这些经营者身上,我看到了本地这个市场的未来。
在东北的沈阳、哈尔滨、牡丹江等城市的商场。我询问了挂在衣架上待销的毛针织品的价格。几乎比本地市场批发的价格高100%。这盈利空间之巨大,足显产品在东三省的销售前景。许多新疆人甚至是塔吉克斯坦、乌克兰等前苏联的西部加盟共和国的商人干脆直接来本地的原产地市场落实货源。乌鲁木齐市的毛针织品市场我虽然没有去考察。但本地的印染企业和市场里常常出现的高鼻深目的身影,足见厂长和市场的经营户们向我提供的信息绝非虚言。
有如此广阔的市场前景,还有什么能让我担心的呢?
在工作上,我已尽量往后缩,为我的那些同事们尽量腾出伸展拳脚的舞台。我必须得减少他们的依赖性。我已经将他们领进了门,今后的修行要依靠他们的自身了!虽然,我在主观上已经尽了许多的努力,但是实际上的效果却不是十分明显,这令我很是沮丧。我不知道问题究竟出在哪儿?是我的主观性太强了,在他们的心中已经刻下了深深的烙印了吗?还是他们天生便是扶不起的阿斗?
在我的感觉中,他们每个人都是有足够的能力的!如果他们能将全部的心思用在发展本乡镇的经济上,何愁哪件事不能做成呢?但是,眼下貌似班子拧成了一股绳的这种局面在接替我的人出现之后还能继续维持吗?我很担忧。尽管目前乡镇经济态势的这种局面在今后的一个相当长的时期内,谁也改变不了,而且也不会有人会傻到想去改变这个局势。但是世事难料啊!考虑到上年度的全镇经济发展指标名列全区第一,根据区里的政策奖励规定我和镇长,将在市区获得一套住房。工作是靠大家做的,一个篱笆三个桩,一个好汉三个帮。如果我不对班子里的其他成员谋取一定的奖励办法的话,他们的心里是很难平衡的。为了做好这篇文章,我在上半年已经做好了铺垫。
在“教师节”那天,按照惯例,我得随分管文卫的副镇长去学校进行礼节性拜访。感谢教师们一年来为培养下一代所付出的辛勤努力。倾听老师们在生活上,工作中碰到的困难,解决一些实际问题。那天的教师座谈会上,我听到的最多的是学校的住房困难。一方面是因为学校班级的增多,教师的数量有了增加;另一方面是随着集镇加快了发展步伐,教师对住房的要求也日益增长。
这很正常呵,人心都是肉长的,谁不希望在物质条件上再上一个台阶?在回来的路上,我详细询问了分管副镇长,他对教师目前的住房情况应该比我更了解。但是,财政当年度已经考虑了搬迁机关大院和派出所。再要投资金新建住房是有难度的。为此,我专门召集了会议,请分管副镇长向会议提出教师面临的住房困难。确实,筹措建住宅的资金有难度。而且,建造也需要一个周期,并不能立竿见影地解决眼下的这个难题。我提出,将党政两套班子成员的值班用房全部腾退出来。让镇农副业公司的人员搬进班子成员的值班用房。镇农副业公司建有一幢三层一个单元的住宅。标准的套间,与班子成员的值班用房差不多。住房新建不久,在那时的集镇上,算是住宅条件比较好的。将整栋楼房作为镇政府在“教师节”赠送的礼物。在场面上应该是过得去的。
自从那位在我的值班住房中度过了孤独的一夜之后,我并没有向她收回钥匙。但是,我取消了自己的值班,每天回家。这至少也能让妻子放心。妻子后来虽然没有再说些什么,但是,总让她在我留在乡镇值班时疑神疑鬼的也不是个办法!而且,我又隐隐约约地听到一些风声,说有个别班子成员借着留机关值班的机会,搞一些七七八八的事情。我不希望我的前任在位时的那种情形死灰复燃。但是,这种隐隐约约的传闻,虽上不了台面,却也不便铺开了去调查。也只能当作是空穴来风了。
班子眼下是团结的,我何必因为这些捕风捉影的传闻,弄得矛盾迭起呢!将值班用房给了农副业公司,没有了场地,总是从根本上解决了问题吧!当然,班还是要值的。只是值班后统统回家去!不再有睡班。在班子会议上,我提出将农副业公司的那幢住宅楼腾空出来作为教师节送赠给教师的礼物时,我看出班子的成员,让他们的值班房调出来给农副业公司的干部做住房,是有想法的。但是,他们谁也不敢当我的面提出反对意见。也许他们已经想到我可能会有下一步对他们有益的动作。我当然有,但是,当时时间尚早。如果当时我立即提出替补方案,肯定会让送教师节的这一份大礼黯然失色。再说,我还没有向区委领导汇报我的想法,我怎敢擅专?
我专程去找了区委书记。讲了按照区委政府的奖励政策,我和镇长能得到的奖励。讲了打算给其他班子成员在镇上择地联建住宅。领导问我,联建住宅与现行的住房制度改革有没有抵触?我说,我的设想是,按干部的职级能享受的面积,按房改政策执行,超面积部分,按建筑成本补交差价。区委书记点头同意。有了领导的点头,我心中有了底了。
下半年了,镇机关大院已初具规模,时机已经成熟。我在班子会议上,提出了在新建机关大院的前侧,朝南那条路的东侧,临路给班子全员联建住宅。每套房均采用一楼一底的样式。底下为店面,楼上是住宅。政策是,可享受房改政策的面积内的按房改政策执行,超面积部分按规定补交差价。并吩咐做好党政联席会议记录。入住之前必须按此规定执行!联建地段的路西便是市场。也算是想尽办法,让他们成为既得利益者了。
在发展市场中,我一直严禁镇机关干部参与市场店面承租。怕的是,干部一参与转手倒租店面,会导致店面承租价格不合理暴涨,从而影响毛针织品的销售价格,最终影响市场的发展和生存。在市场的分期发展中,我妻子瞒着我,私下直接与市场经理打招呼,要了一个店面。每一期我都会亲临市场,了解店面的承租情况。那天,我去市场,让经理拿出新发展这一期的店面总布图。承租的势头很好,我知道,总布图上已用铅笔打了“√”的,说明已有人承租。一排一排的铅笔打“√”,打得很整齐。意味着预付的资金已到位。我发现在一个拐弯处的地方,有一个店面上没有打“√”。
从总布图看,这个店面正斜对着市场的大门,应该属于地段比较好的店面之一,怎么居然没有人承租呢?我的目光停留在这个位置上。市场经理很会察言观色,忙凑近我,轻声说:
“这是小某打电话来定的店面!”
我疑惑的抬眼看他。他又赶紧加了一句:
“小某,你的妻子!”
“真是乱弹琴!”我小声嘀咕道。
扭头朝经理室的门外看,正有一帮经营户挤在门外。我叫道:
“要承租店面的,放一个进来。”
一个人被放了进来。我手指点着这个没有被打“√”的店门说:
“这个店面归你了,快交租金吧!”
那个人自然兴高采烈,天上掉下来的馅饼落在他头上了,能不开心吗?
在确定给班子成员联建住房的会议上,我很明确地表示,考虑到我和镇长将获得区里给予的奖励房,这一次是不能参与联建的。我的表态,肯定让镇长很是不悦,但他不敢当面提出异议。因为,我的说法是符合当时的政策的。事后,他向我建议说,区里安排的房子,他去看过,面积小,户型也不太好。能否考虑我们自己去挑房子买?好不容易在市区拿套房子,总想能满意些的。我和他去看了几个新建的小区,最后,终于选了同一个单元的第一层对门两套。楼下是自行车库。第一层的房子价格相对便宜些,面积也可以大一些。由镇政府支付了购房款。为班子成员改善住房条件的想法终于获得了实施。
令我想不到的是,那位已调走了一年多的女副书记突然找到了我家,以她曾经在那儿工作多年为由,要求参加联建。我很不相信的看着她,她也已当了乡镇一把手,何以会向我提出如此弱智的要求?她在那儿工作多年?在那儿工作多年的前任领导多了去了,难道我能开这个口子吗?此例一开,我哪里还能刹得住口啊!再说,就算我能同意,我能将她的要求提交到党政班子会议上讨论吗?我对她说,就算我同意,班子会上,肯定也通不过。她却信誓旦旦地说,只要你同意了,班子会上肯定能通过。她何以能如此信心满满呢?
我很清楚她和我那套班子中其他人关系处理得怎么样。因为她调走之后,一些人甚至还面露喜色,也有人在我面前七七八八地说了她许多的事情。她的手腕我是清楚的,她的那些事情其实我早有所了解。当有人说起这些事情时,我也只是一笑置之。人与人之间的价值观不同,行为处事自然也不同,这没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她的那些伎俩在我这儿碰壁之后,必然会想方设法地排挤我。甚至在区领导面前非议我,这也很正常哦。身为女人,自身的资源已经用尽,也真是难为她了。向我呈现了她的资源,我却不为所动,肯定令她气馁。这可能是她被调走的种种原因之一了。
我很清楚在那时,乡镇的局面已被我打开,但在局势的走向尚不明朗的态势下,上级领导是不太可能动我的。要动的,只能是班子里,在领导的目光中,可能对我的工作产生阻力的那个人!其实在她被调走之前,我曾得到了一些信息,说是她将被调去那个乡镇。在她面前,我曾跟她打招呼,让她有个心理准备。我话说得很含蓄。她却是胸有成竹地说,组织部门是不会亏待她的!她甚至说短时间内,她不会动。今后要动的话,也只会是这个乡镇的附近,不会离她的家太远。
她的家在与这个乡镇相邻的邻县的那个乡镇。她既然说的那么肯定,我自然不便再说什么!好歹我跟她毕竟同事多年。招呼打了,我的目的已经达到。再说下去,任何的话都是多余的了!没过几天,突然一纸任命文件下来,她被调走了一个她完全没有想到的乡镇。虽然成了一把手,她似乎仍有些意外。
何以她会对能参与联建的事,如此有信心呢?我估计,她在来找我之前,已经找过了我的班子中的某个人,得到了什么承诺,不然,她怎么会这么说!我抱着试探的心态在后来的一个班子会上讲了她的要求。果然不出我所料。班子中立即有人以一种莫名其妙地目光看着我,似乎不明白,在他们的心目中一向精明的我,怎么会提出如此愚蠢的问题。镇长立即瞪起了他的那对牛眼,说,如果同意她参加联建的话,岂不是人人都可以参加联建了?
“也亏她说得出口!”她的继任者说道,“在这儿曾经工作过的领导多了,都来提要求,都给他们安排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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