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红梦(1/2)

……我走进我家宅院西侧的那个废园。废园的围墙上,开满了艳丽的蔷薇花。我家窗台上的那些太阳花,鸡冠花和月季花,居然也开在园子里,只是一片一片,满园都是。很热闹的景象。废园里有一幢小楼,窗开着,探出一张白白的脸,很瘆人的样子。我似乎有些受不了这张脸的模样,想转身拔腿离去。但是,裤腿却被月季花的刺给挂住了,一时迈不动步子。窗里的那张白白的脸突然朝我咧嘴一笑,满口的猩红色,像是张开了一张血盆大口一般,我不由得惊叫了起来……

我家宅院西侧的那个废园,早在我幼年时,便被推平了。后来小镇供销社在那儿盖起来了一间大仓库。废园便从此失去了踪影。废园的边上,原先倒确实有一小半幢残楼,残楼里确实曾住着一位脸色苍白的中年男人。那间大仓库建起来后,那幢残楼也不见了。连同残楼一起不见的,便是那张在窗后默默看着我的白色的脸。这个印象留在我幼年的记忆深处是肯定的。但在梦境中呈现出来竟是如此可怖,却是我始料不及的。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父母似乎有意跟小镇**上的人,渐渐接近了起来。大概是因为姐和我都将接近参加工作的年龄。在**上有一个靠山,今后在工作的分配上,总会有一个好的照应。姐从县城的文艺小分队回来后,一直为工作的事情犯愁。按照那时的政策,父母身边只能留一个子女。两个弟弟尚小,离参加工作的时间还远。我却已读高中,高中一毕业,工作的问题便会凸现。

姐的一些同学,下乡插队的,支持边疆去农场的,应有尽有。在热热闹闹的欢送场面下,隐藏着多少离别的忧伤和心酸,又带来多少日后的牵肠挂肚。那时,没有直接上大学的。初、高中毕业后,无论成绩好坏,都一概去往农村或边疆。去了农村或边疆后,便看各人的造化了。去当兵的,被推荐为工农兵大学生的,大门**上是对所有人敞开的,其实却不是那么一回事。这其中的环节多了去了。岂是一两句话说得清楚的。

但是,不管怎样男孩子总比女孩子回城的机会多了些。而且,所有的这些机会,都必须以**上的背景作铺垫。我父母看来已是未雨绸缪了。那时,小镇上的书记,是一个弯着舌头说话的山东人,他的家眷都在县城。他长有一副浓密的络腮胡子。大概是我父亲的手艺让他折服吧,一来二去,便熟悉了。再加我姐在小镇的文艺界也小有名气,后来,晚饭后,他常常来我家串门。父母待客总是抱着一副不卑不亢的姿态,至多也就让姐来一段越剧清唱。

那时,从县城派来小镇的人还挺多。有公安的,还有其它单位的。甚至还有上海越剧团的。小镇毕竟太小,晚上那时也没有可供消遣的茶肆、舞厅或者咖啡厅乃至酒吧。外地来小镇工作的人,一到晚饭后的那一份寂寞是肯定的。我们家似乎成了他们派遣寂寞的地方了。

一段时间里,我们家真的是天天高朋满座。这确实给父母在小镇的地位得到了明显的提升。这应该能从平日里,在大街上他们能迎来更多的笑脸和阿谀奉承的语气中体会得到;这应该也能从每天送客之后,他们的那一声无奈的长叹中听得出来。而这更应该是他们常常会无缘无故地烦恼的最根本的原因吧!我却对这一份凭空而来的喧闹不胜其烦。

虽然,从来客的笑语中,我能听到许多从前我从未听到过的奇闻异事,在一定程度上间接地增加了我的社会阅历,让我领略了小镇以外的的社会的那种五光十色;让我知道了除小镇之外,外面的世界更大,更精彩。点燃了我对外面的世界的向往之火。但是,从我的本性来说,我是一个喜欢清静的人,我宁肯一个人在家,静静的捧起一本书阅读,或者是随意地横躺在床上任自己的思绪信马由缰。

我静下来的心灵会感觉很充实。对于我来说,打开的任何一本书,对自己都会有所禆盖。因为作者都会在书中有意无意地敞开他(她)的心扉,让我领略不同的人在不同的社会环境下,或人生际遇中,对生活,对人生,对社会的绝然不同的态度。这种态度是真实的。比我平常接触到的人的那种表面上冠冕堂皇,内心却极为卑鄙龌龊不知道要真实多少倍。

虽然作者常常也会有意识地将自己的思想隐藏在不动声色的字句之间。但他(她)着书立说的目是为了阐明对社会,对人生的态度,他(她)不可能将自己的思想完全隐藏起来。他(她)总会在不经意间,向读者敞开心扉。或者在字里行间,隐隐约约地阐述自己的观点。这种犹抱琵琶半遮面的做法虽然巧妙,但总能常常为我所识破。

此时的我,会因为窥破作者的心机而微微一笑,心中会不由自主地荡起些许波澜。这种感觉是微妙的。倘如作者的侃侃而谈,让我引起共鸣,我会因为结识一个知音而欣喜;倘如作者说出了我一直想说,却郁结在心中,找不到适当的文字来表达的话,我会更深一步地领悟文字表达的无所不能,从而为作者深厚的文字功底而折服;倘如,我并不苟同作者的观点,我会努力找出作者观点中的偏颇,以我仅有的浅薄能力,设想如何表达才能让作者的观点更加站得住脚。这样的阅读和静思,对于我来说,是吃力而快乐的。因为有了这份快乐,常常让我乐此不疲。

古人曾将读书的乐趣归纳为三种境界。第一种境界是,看山是山,看水是水,在这一境界中的读书者,凡是书中所说的一切,都信以为真,并奉为佳馔,甘之如饴。第二种境界是,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虽在看书,却怀疑书中所说的一切。怀有一种怀疑的态度来对待书中的描述,却说不出怀疑的理由,更提不出自己正确的观点或主张。第三种境界是,看山还是山,看水还是水。这是最高档次的读书境界。已达到这个境界的读书人,已看透了作者所述的本质。不会被作者云遮雾绕的描述所迷惑,甚至能读出书本之外的意思。能通过阅读,举一反三,触类傍通,达到作者尚且没有达到的境界。

就那时的我来说,虽然,喜欢阅读和思考,充其量也只能是厕身与第一境界而已。况且,那时能借到的书籍又是十分稀少。能一册在手,管它良莠,能让眼睛愉悦,能任思想驰骋而已。对阅读的饥渴,是最让人难以忍受的。但那时的我,似乎常常陷于这种难以忍受的境况中。

那个时代,有一种书,似乎在私底下广为流传。这种书,被称之为手抄本。手抄本对人的吸引力大,源于两个方面的原因:一是非正规出版,本身便带有很大的神秘性。而且,是靠人工抄写才得以流传,如果内容不吸引人,谁愿意花这么大的精力去逐字逐句地将整部书抄下来?二是手抄本给当时被禁锢的世界打开了一扇通往从不知道的外界的门,原来门外的世界居然如此地缤纷多彩。这能让人不趋之如鹜吗?

那时的手抄本似乎有好多本,有《少女的心》、《第二次握手》等等。我虽神往之,却一直无缘识荆。许多年后,《第二次握手》倒是正式出版了。报上多有报导,我还特意去买了一本,认真拜读了一番。不过如此,文笔略显稚嫩,从小说的角度看,故事情节的安排也不能算跌宕起伏。何以在那个年代会传得如此地神秘,而最后以手抄本的形式得以广为流传呢?倘如当初干脆大大方方地让它出版,也不见得会引的万人争相手抄流传这样的火爆吧!我总觉得这部书得以流传,是因为人们的猎奇心理在作怪。越是难以得到手的东西,便越加显得珍贵,越加显得神奇。

《少女的心》却一直未见出版。据说是一本极其**的书。因为我一直未能见其真面目,自然无法知晓此书究竟如何地**法。许多年以后,被称为中国笫一*书的兰陵笑笑生所着的原版《金瓶梅》,我倒是有幸认真拜读过。也不过如此啊,书中所述,已婚男女都曾经历过的情事,似乎也并不值得如此大惊小怪。只是世人做了却不说,而书中则活灵活现地描述了。

人类的情事,性事,是人类赖以繁衍的根本,这本应该是值得大力歌颂的事,用得着如此地讳莫如深吗?将其作为丑事,见不得人的事,本身便是心理不正常。社会的道德准则缘何将其视为毒蛇猛兽,实在是让人百思不得其解的事!哥德说:“哪个少男不钟情,哪个少女不怀春?”这是人的天性。如果人类失去了天性,难道还有人性的存在吗?

可以猜想《少女的心》,也只不过是讲述了少女在怀春时的种种绮丽的情思和梦幻吧!这值得如此地大张挞伐吗?我以为,少女的情思和梦幻哪怕再绮丽,也是人性的自然宣泄,似乎不应该加以贬斥乃至挞伐;应该加以挞伐的,是人们自以为窥破少女情思后的那一份叵测。当然,那时的我,并没有能如此深入地考虑这些问题,我只是久闻有这样一部手抄本,为自己一直未能借到手而遗憾。

但是,我毕竟还是借到了另外一本书。这是一本叫做《幸福的结婚》的书。不是手抄本,是一本印刷得很粗糙的薄薄的书。我已忘了是谁传给我的,上午给我,下午就急着要回去。我只能利用中午的时间,一个人躲在楼下的灶彼间里,面红耳赤地紧张翻看着。

这应该是一本生理方面的教科书,书中详细介绍了男人,女人的生理结构,身体构造。书中有一些图片,不是人工绘制的,而是货真价实的照片。照片在印刷后虽然有些模糊,毕竟比人工绘制的真实了许多。男女的不同器官也十分真实地罗列其中。书中介绍了男人……(此处略去10字)明显变化;也介绍女人……(此处略去26字)等等。以及男女**的几种最常见的**,描述这几种**的插图是人工绘制的。虽画得简单,却一目了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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