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事梦（1/2）

……我站在一个十分庞大的书架跟前。书架上有许多书，但似乎都引不起我的兴趣。我不知道自己究竟想看什么书。林立的书架构成了一个很大的迷宫。我似乎走进了传说中的诸葛亮的“八卦阵”，左冲右突，总有高大的书架挡住我的去路。书架像是有人在有意地推动着。似乎是想让我看书架上的一本书。我知道，那是一本什么书，无非是人体器官的彩图汇编。彩图不是人工绘制的，而且真真切切的照片。这样的照片让我恶心。书架上突然伸出了一只手指尖尖的手，像书中写的那种葱管手指。指尖上留有长长的指甲。指甲留得太长了，已经弯曲像是蟹爪兰的花瓣似的，手的四个手指突然弯曲了，只留下中间的那一根竖着，朝我做着挑逗的动作。我有些恼怒，伸手想去抓那根不断地弯曲又伸直的手指。却不料，手居然变成了一张女人的怪脸，张着腥红的大嘴正等着我的手伸入……

在中队的阅览室中，确实有一些书籍，但是，这些书籍，我似乎大部分都看过。家里给我送进来的那几部书，《基度山伯爵》我看过，这次，又细细地阅读了两遍。路遥的《平凡的世界》我倒是没有读过。但是，阅读之下，我总觉得他的描写中总像是缺少了什么元素，尤其是书的最后一部分，人物的塑造上太完美了一些。

我也希望人性是完美的。但毕竟我也是从路遥所描述的那个年代过来的人，对人性的勘探，我有着自己的角度和途径。没有我的经历的人，是无法了解那个年代的人的心理历程的。小弟的那两本书，我没有看，送给了文化程度只是初识阶段的人了！书有注释，想必初识文化程度的人，也能看得懂。当然，要理解文中的精义，又是另外一件事了！真正能理解精义的人，又有几人？能举一反三地作散发性思考的人，恐怕更是凤毛麟角。并不能对刚刚断文识字的人提如此高的要求。

阅览室里倒确实有一本人体构造的图解书，大概属于医学上的临床使用的。也不知为什么会出现一本这样的图解？而且是精装本的。可惜，女性器官的详细解剖图片被撕去了。大概是被哪个囚犯撕去当作私人藏品了。

在囚犯的床垫下，枕头里甚至是被套中，不乏有全裸的女人的照片，也不知道，这些照片是怎么流进高墙铁门里来的。那些搔首弄姿的美女相片被公然粘贴在橱柜的门里侧，甚至是床铺的板下，这是睡下铺的人的杰作。一上床，头一落枕头，美女就在对面朝他款款地笑着。似乎是天天有美女陪伴着随他入眠。这真是人间赏心悦目的事。难怪，每天清晨，（……此处略去14字）这应该是这些美女惹得祸。

这些美女中，当然大多是影视女明星。我真是为这些女明星不值，多么美好的身体和面容，似乎总被人意淫，想想都让人觉得肮脏！也不知这些女明星想方设法地将自己暴露得让男人看了流鼻血的照片弄上杂志时，是怎么想的？大概也是希望让人意淫的吧！如此的话，倒也是得偿所愿了！

对女人的身体，从解剖学的角度看，我倒确实缺少这方面的了解。不是我没有机会。曾出现在我身边的任何一个女人，我相信都会心甘情愿地让我仔细地欣赏。女人是需要欣赏和赞美的。如果我的赞美是以欣赏为基础的。那么，所有的结果，自然是不言而喻的。

图集中缺少了这几页的照片，确实很让我失望，但却丰富了我的想象。记忆中的点滴随着我的想象而活了起来。对于我来说，也许没有了那几页图片，但在我的心中，却增添了无数这样的照片了呢！我知道，沉浸在这样的想象中，似乎有些下流的嫌疑。男人风流，但不能下流。在监狱这样的环境中，私底下下流一下。我也只能顺其自然了！

每天的定点、划线、断线。我感觉日子很快便变得枯燥了起来，初来时的紧张和戒备渐渐松弛。我的思想变得无所依托。申诉的事，一直杳无音信。也不知坐在位子上的这些人，整天在干些什么！也许是，他们每天都碰到这种事情，敏感的神经已经变得麻木。我常常想，真应该让那些造成冤案的人，也切身体会一下被冤的滋味；也真应该让那些负责申诉的人，尝尝有冤不得伸的那一种等待和焦急的滋味！

都说，人心是肉长的，在我看来，这些人的心肯定都是铁打的！不然的话，何以会无动于衷呢？

人生苦短，难道我将在监狱中白白地虚度这么多我的人生的大好年华吗？尽管我是被迫的，我很无奈，但我的心犹不甘呢！我总得潜下心来，摒弃所有的杂念，去做我想做而一直没有做成的事了！在监狱，属于我自己的时间很少，人总会像陀螺一般的被指使的团团转。我的身子是不自由的。身不由己。但我的思想是自由的，高墙和铁窗并不能禁锢我的灵魂。我为什么不让我的思想自由翱翔呢？

我的有生之年，一直生活在这个多变的时代。这个时代带给我的回味太多了！有太多的问题值得我潜心去思考。十年面壁。我就当作是面壁好了！在年轻时，我不是曾经有出家遁入空门的念头嘛，坐牢，就当是遁入空门好了！在监狱与在寺院其实并没有本质上的区别。远离欲望，与红尘绝缘，这不就是空门吗！关键是我能不能真正静下心来，定下心来！

已经离开了俗世这么长时间了！还有什么能不让我静下心来的呢？申诉的事，让我妻子去操作，一切只能顺其自然，不是我的焦急，就能解决问题的。布局的事，已经完成了基础，只能等待事态的发展，随机应变了！只要妻子及时将外面的消息通报给我，也只要妻子能按照我的要求，一步一步地扎实走好！我相信，一切难关终将成为过眼烟云，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大弟诉我的民事诉讼，他胜诉了，对我的申诉是有利的。我不便跟他说，该怎么做。但我相信，他知道该怎么做！钱已经在法院，要靠他自己去要回来了！我无能为力！不是我不尽力，实在是没法尽这个力！我想，只要他努力，在当代中国，总能找到一个说理的地方！国家这么大，难道还会存心吃没他的这一笔款项？应该不会，相信他会努力争取自己的权益得到保障的。

每天坐在那儿划线和断线，我开始一门心思地考虑，上半个世纪，中国社会的历史变迁了，这种变迁是实实在在的，是毫无置疑的。这种变迁带给人的思想的冲突，社会因这种思想冲突带来的变革，是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

这是一种人为的强扭式的变革，最让人感慨的是半个世纪之后，已经变革了的社会形态，似乎又被强行扭转了回来。这是不是一直以来推崇的“人定胜天”呢这种被人的意志强扭着的社会变革，如果通过文学的形式展现出来，应该用什么样的文学体裁呢？什么样的文学体裁，才能承载如此沉重的话题？

我想到国内战争、抗日战争、解放战争。国内战争，是两党为了建立社会新秩序，分多合少的战争。（……此处略去12字）孰是孰非自有后人评说。逐鹿中原，厚德者居之。何为厚德？如何才算是厚德？又是一个不见得能说得清楚的问题。

非常人行非常事！可以不受社会道德的约束！中国的传统文化历来如此。碰到敏感的话题了，总会以模糊的语意去搪塞。似乎只有模糊的语言，才能说得清楚传统的文化理念。也不知是不是构成中国传统文化构架的那些大家们，天生就是模糊数学大家！

在鹿死谁手已日渐明朗的时刻，小日本出兵中国了。这是一场博弈。这一场博弈的结果是，为弱者赢得了喘息的机会。使其得以在夹缝中求得了生存。这在国内的政局上又形成了另一种博弈。这另一种博弈的结果是全面抗战的爆发。因为两者地位的不同，注定了一方只能是一个战术家，也注定了在另一方天生是一个战略家。这是历史造就的分野。但似乎也意味着各自领袖个人能力的强与弱。战略家可以纸上谈兵；战术家却必须去抵挡滚滚的钢铁洪流。战术家与战略家的不同所带来的结果是此消彼长。为弱势者赢得了分庭礼抗的基础和条件。

抗日战争带来了另一个此消彼长的结果，这是由双方所处的的地位所决定的，两者之间，始终是一对不可调和的矛盾。一方的举措导致了民心的背离；另一方的言行，带来的是民心的聚合。

造成民心的是否聚合最根本的原因是，是否能成为既得利益者！八年抗争，其实已经完成了社会的这一种定势。（……此处略去34字）一方是势如破竹，另一方是兵败如山倒。造成这种结果的原因是多方面的。这也许是战略家和战术家的必然的不同的归宿。

一种新秩序的建立，必定以社会的变革为代价、为基础。（……此处略去35字）。这时候的毛先生又一次展示了他作为一个战略家的胸怀。他很清楚，新秩序的建立，必须得要社会各方的认同和支持。哪怕是道义上的认同和支持。社会的稳定是建立新秩序的前提。

他采取了“三管齐下”的策略。一方面是进行了全国范围内的土地改革，这是赢得民众支持的基础。土地改革，说到底便是一场社会资源的再分配。这符合社会发展的总趋势，久合必分，久分必合。另一方面是进行了全国范围内的“三反”，“五反”。这是处置土地改革带来的社会矛盾的最行之有效的办法。也是最直接了当的办法。最复杂的矛盾以最简单的手段处置，往往是最能获得成功的！这可以算是足可以载入史册的成功范例了。

以怀柔的手段对付绝大多数人；以决绝的手段对付绝少数人，这是一个成熟的政治家的两手。再一方面，便是组建联合政府。将社会各阶层的名流聚合于自己的麾下，这是政治家的手腕了。据说，这第三个方面的举措，曾在执政者的内部引来了众多非议。但终因毛先生的强势而被克服。

“三管齐下”带来的是社会的稳定。这为新秩序的建立创造了条件。新秩序的建立采取了城市与农村的互动方式。相比较而言，农村似乎比城市温和了许多。农村的互助组的建立，是温和的，和风细雨一般地稳步推进的。从互助组到初级合作社，从初级合作社到高级合作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