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折梦(1/2)

……我正驾驶着一辆车在一条公路上疾驶。窗外的风景飞快的掠过,我很惬意地闭上眼睛,但后座有人在大声地说些什么,似乎是在责备我不该闭着眼睛开车。我有些恼火,又觉得她说的话是对的。但是,偏就恶作剧的时常闭起眼睛吓唬她,她却在哇哇大叫。我仍然听不清她在说些什么,窗外的风景变得异常优美,让我产生一种想跳舞的感觉。后座上的人竟已坐在了副驾驶的位置上,我明明知道她是个女人,怎么突然变成了一个男人?居然还拿腔拿调拿起了身边的一个小坤包打开了包,取出一面镜子,当着我的面涂起了口红。她将口红涂在了脸上,两边的面颊涂成了两个红彤彤的鸡蛋。他突然裂开了大嘴,我看到从他裂开的大嘴里伸出了一头蛇头,蛇的嘴里吐着长长的信子,同样的十分鲜红,我的头皮顿时发麻了。我想停车,刹车却已经失效,我猛踩刹车却一点效果也没有……

坐在车上,猛踩刹车却感觉一脚踩空,这是我学会驾驶之后,坐上副驾驶位置上常常会产生的一种错觉。当我双眼平视着前方感觉有危险时,我会下意识的猛踩刹车,待一脚踩空时才醒悟过来,原来我是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这种感觉让我心惊胆战又如释重负。所以学会开车之后,我一般不太愿意再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这个位置让我不舒服。我更愿意坐在后座的位置上。我可以闭目养神,用不着去担这个惊受这个怕!我甚至情愿自己开车,与其是将自己的安全交给别人,倒不如掌控在自己的手中。

在乡镇工作时曾发生过一桩事情,让我触目惊心,我似乎因此心中一直有那个阴影。那是在春蚕收购的初夏时节,分管财贸的副区长带着秘书和区公安局的副局长来镇上了解乡镇的春蚕收购准备情况。我汇报了工作之后,他们说要去邻市,了解邻市的相应工作安排,到时也好有个应对措施。那个时节,蚕茧大战的硝烟还没有弥漫,但战争的迹象已经显现。我送他们下楼时还跟副局长说,他的这份工作也够忙的,整天脚不沾地。他笑笑说,是啊,有什么办法呢!命苦嘛!

那天晚上,我吃了晚饭后正在家看电视,突然接到一个让我大吃一惊的电话,对方告诉我分管财贸的副区长他们出了车祸,一死一伤,我说下午在我那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出了车祸呢?其实我这句话等同于是废话,出车祸只是在一霎那的瞬间。上一分钟还好好的,下一分钟可能便车毁人亡了,对方说车祸发生在从邻市回小城的路上。前方有一辆大卡车靠在路边正修车呢,却没有在车后的规定距离外设置具反光装置的警示牌。结果副区长他们的车子右侧钻进了那辆大卡车的底下。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副局长当场身亡。他身后位置上的副区长秘书受了重伤,副区长坐在驾驶员身后,跟驾驶员一样,倒是毫发无损!我问,现在人在哪?对方说伤者正在医院抢救,死者已被送往殡仪馆。

哦,天哪!居然发生了这样的事!我哪里还有心思看电视,匆忙套上外衣,骑车赶去了医院。女秘书躺在急救室里,身上插满了管子,医生正在进行抢救。我询问了一下在一旁守着的人,说是伤得很重,但看来没有生命危险。他说:

“哎哟,太恐怖了,车子居然会钻进卡车的屁股底下,也不知道这个驾驶员是怎么开的车!车子右侧边几乎平了!驾驶员自己倒什么事也没有!”

他没有提副区长怎么样,我已经知道了副区长没事,自然也没有问。当驾驶员发现车前有紧急状况时,他的第一个下意识动作便是紧急避险。这是一种本能的条件反射,这不能责怪驾驶员。所以说,坐在驾驶员身后的位置是最安全的。因为驾驶员等于成了乘客的一道屏障。而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人才是最危险的。在危险降临时,这个位置上的人肯定会首当其冲。但是,这次车祸的发生,驾驶员显然应该负主要责任。尽管天色已暗,停车维修的卡车没有在规定的车后距离上设置警示牌。但夜间行车,车大灯应该亮着的。难道看不清前方有一辆车正在停在那吗?哪怕是夜间行车分不清前方的车是停在那儿还是正同向行驶着,车距越来越近的感觉应该是明显的吧!

死去的副局长已被送去殡仪馆,晚上我可不敢去这个让人发怵的地方!第二天上午,车子来接我时,我便让驾驶员开去了殡仪馆。殡仪馆内一早便有警员在走动,我不用问便知道死者停放在哪!门前有警员守着呢,我朝有警员守着的那扇门走去。守门的警员手一伸,拦住了我,我来不及开口,边上便有人喊话,说,不要拦他!他是某某镇的党委书记!一进门,我便看到一排高高大大的铁柜子,一个警员已将一个柜子的门打开,将里面的铁抽屉拉了出来!昨天下午还笑着跟我说话的副局长此刻已躺在铁抽屉中,半边的头颅和脸已经凹陷了下去!剩下的一目紧闭着,剩下的一侧脸面无表情。我默默的低头看着他,想找出昨天下午他留给我的最后的印象,但是眼前的只是一个躯壳。他的灵魂已不在!我朝一旁的警员点了点头,依旧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去。生命是易逝的。而且,生命的逝去,往往是在顷刻之间。

那位渐行渐远的人终于又打了电话来,乍听到她的声音,我的心中已经没有了欣喜,有的只是意外。她跟我说她搬了新居了!哦!是吗?我问她搬去哪儿了?她说是某某小区。我知道这是一个新建的小区。她没有说具体的门牌号我也没有接着问几幢几号。我没有去揣摩她告诉我已经搬了新居是什么意思。我只是思忖着应该送些什么恭贺她的乔迁新居。她似乎也在犹豫着什么。少顷,我才说,要么我送你两幅农民画吧,也算是祝贺了?“嗯”她应道。

让我分不清她是真心喜欢还是在应付我。我却继续着自己的思路。我说,我会立即联系,弄好后我会打电话给你。她依旧“嗯”了一声,我仍然不能听出她的真实心声。几天后,文化馆馆长告诉我画弄好了。问我送去哪里?告诉他给我准备两幅画时,我说了是要送人的。我问画框配好了吗?他说,你放心好了,你交办的事情我肯定会弄的保你满意的!

“行!”我说:“我让驾驶员立即来取!”

驾驶员将画取了来,我特意去车里看了一下,两个大镜框很简洁又不失气派。正是我喜欢的那一款,看来他还是比较了解我的。对那种有浮雕的形象没有浮雕的质感又烫上金的镜框我不太喜欢!我又看了一下画的内容,两幅都是获奖作品,其中的那一幅自然是他的得意之作,这也让我满意。于是我接通了她的电话,告诉她让她在小区大门口等。我这就将画送过来。小区距我的办公室不远。我自己驾车去。车子才拐入小区的大门,我便远远的看见她在那里候着。我将车开到她的跟前下车问她住在哪儿呢?要不要让我将画送上去?她扭身顺手朝身后的那幢楼指了指就在这幢楼,仍没说是几层几号。只说交给我吧,我自己拿上去!我打开车门,将两个镜框拖了出来:

“镜框挺大的,你拿得动吗?”

她拿起两个镜框,我感觉她有些吃力,她却坚持着自己走去。我没有目送她进入哪个门洞。将车门关上后,转身驾车离去。车子出了小区的大门时,我仍在想,看她刚才的情形,应该是有人在那边等着她。那么那个人是谁呢?应该不会是她丈夫!如果是她的丈夫没有必要躲躲闪闪。他认识我,我也认识他,有必要刻意躲开我吗?送两幅画恭贺乔迁之喜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为什么她要硬撑着自己拿上楼呢?这么大的两个镜框,她双臂张开才能拿的住,而且还镶嵌着两块大玻璃呢!万一失手怎么办?会不会伤到她?可是她为什么最终还是没有把门牌号告诉我呢?是不希望我冒昧上门?既然不希望我上门,她为什么要告诉我她搬了新居?既然告诉我她搬了新居,又不告诉我具体的门牌号,这又是意欲何为呢?

如果知道了她新居的门牌号,我会贸然上门造访吗?我断然的摇了摇头,应该不会!她毕竟已为人妻,而且,可能还有了情人!我可不想去凑这份热闹!那么那个躲在门洞里不肯露面的人又是谁呢?难道是她的情人?今天可不是双休日,机关里的人都得上班呢!我放下电话便驾车过来了,她难道原本便在家中没有上班?何以会先我一步候在那儿?我的办公地址距这个小区可比机关大院近了许多!而且我是开车来的,她可是骑自行车的。

如果那个躲在门洞里的不敢在我面前出现的人,确是那位与她丈夫相处甚好曾经互换过打火机的人的话,他自然不会在我面前露脸了。他以哪种身份呈现呢?这岂不是太荒唐了嘛!这会是多令人尴尬的场面呀!她站在那儿会是一份什么样的心情呢?悠然自得?面露骄傲?她倒确是够算自得了。但这是她骄傲的资本吗?她能因此而炫耀?

我边开车边由着自己的胡思乱想。泊好车,走进办公室,我仍是思路烦乱。心中有她的日子里,我对妻女的愧疚是多么的汹涌啊!对妻子那份感情,随着女儿的出生,已经转化成了亲情。这一份亲情,在我的心中比任何一份感情都重要得多。我可以割舍任何的感情,却不能放弃这份亲情。

这时,传来敲门声,将我的心猿意马拉了回来。进门的是办公室主任,似乎不明白为什么大白天将办公室门关得紧紧的。我努力掩饰着我的心猿意马带给我的神思不属。我询问着看着办公室主任,她送来了几张发票,让我签字。我粗粗的看了一下,见经手人已签了字,便顺手签上了自己的大名。局虽然只是一个边缘局,一年能支配的资金也只有那么一两百万,但财政和人事权必须掌握在我手里。这是硬道理,不然的话,我所说的话便不会有人去听;我所布置的工作也不会有人去鼎力完成!

办公室主任是我从司法局调过来的,她原是司法局的办公室主任,行政部门的财务统一管理后,她被抽调去了统一管理办公室。司法局另外有人接替了她原先的位置。哪知,统一管理办公室是短命的机构。统一管理后没多久,扯皮的事情便相继出现,区里后来又决定恢复了原来的各局自管的模式。她却没有了位置,我去人事局商量想调个人来帮我管理办公室。坦率的说,我之所以想调个像我一样的新人来,是为了能将办公室掌控在我的手中。人事局长向我推荐她。说司法局的某局长正面临一桩棘手的事情,统一办撤销后,原来的办公室主任位子没办法安置了!

她原本我便熟悉,是机关稍有名气的美女嘛!但是将她调来,我倒还真的是有些犹豫,我是怕招来闲话。保不定将她调来后,机关里立即会有人议论,这家伙才调去几天,便将一个美女挖了去!我知道有几个与我同级的男人一直在围绕着她团团转!不要我一将她调了来,那几个人也隔三差五的老是来打搅我,这我可真的是自讨苦吃了。人事局长见我仍在犹豫,却继续着他的话。他甚至说是司法局的某局长托他向外单位推荐的。既然话已说到这个份上,我倒是为当事人抱不平了!我说,既然这样,你请某局长上来一趟吧!我可得征求一下他的意见,不要到时我好心做了件坏事,帮他解决眼前的问题,反倒被他说成是我挖了他的墙角。

司法局局长很快便跑了上来。人事局局长简单的说了一下我的诉求和他的建议。司法局的局长便一个劲地说:“某局,你帮我一下,小某这个人也是个实在人,我也不想让她吃亏!但是,我这边眼下位置也安排满了,我总不能为了安排她而免掉别的那一个吧?”

原本大家都很熟悉,说话自然也不必绕弯子。我说:“她本人呢?她本人是什么想法?”

“这个……”司法局长迟疑了,“这个我倒是没有征求过她的意见。”

“要么你先去探探她的口风,看她本人愿不愿意离开司法系统?”人事局长对司法局长说。

司法局长却仍在迟疑:“这个······这个我还真无法开这个口!当初区里要调她去统一办的时候说是要重用她的,谁知道现在是这么个结局!我去跟她说想把她调到其他单位去?她肯定会认为我是有意想赶她走!”

我也觉得,他这个话确实不太好说。万一她反问一句,某局这是不是原来你就计算好了要赶我走?这位司法局长肯定尴尬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我说:

“既然这样,还是我亲自找她吧。免得弄出矛盾来,某局的脸上也不好看。”

司法局长朝我连连作揖:“哎,这就对了,某局,你出面是最合适的,拜托!拜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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