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腰梦（2/2）

我只能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没事！没事，我自己辞去的！”

看来，辞去这个领导职务还真要有些勇气的哦。官虽然不大，还是蛮牵动人心的。主持了局里的欢送会之后，我便去了公司了。再在局里晃悠，我自己都感觉别扭。但是没几天，局里便闹矛盾了。是她给我打的电话。一接到电话后，我没有丝毫的犹豫，立即驱车去了局里。

我的局党组书记职务虽然已被免去，但局里并没有任命新的党组书记。我的局长职务必须由人大履行手续，在人大没有履行手续之前，我仍是局长。我回到局里，走进了自己的办公室。让办公室主任，将两位副局长叫了来。办公室主任看我板着脸，也不敢多问。叫来了两位副局长之后，便很知趣的退出门去。见两位副局长落座之后，我开口就说：

“怎么回事啊？我走的时候是怎么关照你们的。平稳过渡！平稳过渡你们不懂吗？才几天呢，就起矛盾了？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那位主持工作的副书记垂下眼睑，不吱声；另一位副局长看看我，又扭头看看他的搭档，也不吱声。我温和了一下语气又说道：

“在这个单位，能有多大的利益冲突呢？凡事商量着做，有什么事情做不好呢？遇到矛盾，大家都退一步，有什么矛盾解决不了？部门撤并在即，也许这段时间已经在考虑人事安排了。我那天不是已经跟你们说得很明白了嘛。还需要我像老太婆那样一遍一遍的不断地跟你们唠叨？闹矛盾的班子人员什么时候能得到好安排的？要识时务！你们两位在机关里工作的时间也不短了。这点道理总应该懂吧！”

“好了！好了！我们知道了。你放心吧。我们会注意的。”

副局长终于憋不住了。紧接着我的话头说道。

“我不希望还有什么消息传来，让我急急忙忙地赶过来。”我说。

我跑回局里，将两位副局长训斥一番后，便离开了。我并没有去其他的办公室转一下。我知道，无论我去哪个办公室转一下，都会给他们带来压力。这是我应竭力避免的。我已经辞去领导职务，尽管局长的职务免去还需经过一个程序，但对于这个局来说，我已经是个外人。我是客气的。我之所以能对两位曾经的配角以这样斥责的口气说这番话，是我挟着在位时的余威！这个余威只能用这么一次了。我相信，我的这些话，我亲手提上来的那位副局长一定会传给她。所以，离开局里后。我只是打了个电话给她，跟她说，我已经来过了。说过他们了，让她安心工作，不要多想了。

我的局长职务的免去终于进入了程序。前任的公安局长，现任的区人大副主任打电话来，问我，为什么辞职？是不是有人逼你走？如果有人逼你走的话，我们不同意你走。这几年，你在这几条线上干的好好的！几次大的活动搞得那么出色，为什么要走呢？为什么要走？这事说起来复杂了。又岂是在电话里三言两语就能说清楚的！在电话里，我只能说：

“不，不，不，是我自己要走的。拜托，你不要再给我节外生枝了！”

“哦，既然这样，那就随你吧。”他说。

随着我的局长职务被免去，我便与这个局没有了瓜葛。区政府搬进了新大楼，这个局并入了教育局，成了教文体局。旅游这一块被划给了经贸局。不过，这些跟我还有什么关系呢？用不着我再去关心了。行政区划也已经作了重新调整。我原来提出的旅游规划随着区域的调整肯定得重新作修改。不过，这也应该是后来人做的文章了。但愿能像旅游科长一样，妙笔生花吧。世事总是如此的多变。这一次的变，有我促成的微小因素。但最大的改变的却是我！我虽然依旧保留着公务员的身份。但事实上，已经与机关没有多大的关系了。

女儿的录取通知书终于来了。第一志愿填报成功。让我心里悬着的那块石头终于落了地。这还真是万幸。大概是因为这所学校只在我省招一名这个专业的缘故吧？害的许多人都感觉其中的风险，反倒促进了我的成功。真是傻人有傻福了。与母亲和妻子一起送女儿去那个城市上学。在火车上碰到一位也是去这所大学报到的本省籍女生。她是另外的一个专业。我似乎因为她将是女儿的同学而感到亲切。问了她的高考成绩，竟比我女儿低了好些。女儿有些矜持。

我不知她的矜持从何而来？女儿的性格似乎也挺善于与人交往的呀！到了一个新的环境，她应该能游刃有余的吧！好在整个高中阶段一直让她住校。已经培养了她的自立能力。不然，我还真的要为她的自立担心了！上高中一开始，这所学校的新宿舍还没有建好。只能将第一期的新生寄读在一所乡镇的中学里。中学离小城有几十分钟的车程，新生自然而然只能住学校。女儿显然不习惯住校的生活。没几天，居然自己回家了。我问她，怎么回来了?她说，晚上在那边睡不着，太吵了！我说，住校本来就是这样子。学校能迁来小城还有一段时间呢！难道你天天晚上返家？就算你天天晚上返家，第二天你能赶得上上午的学习吗？这不是耽搁了嘛？女儿无言以对。

吃完饭后，我让驾驶员来，我陪她返回了学校。驾驶员说，局长，女儿既然已经回来了，你就让她在家住一晚上再去吧！明天我早一些过来，能让她赶上上午的课程不就行了嘛？你怎么心肠这么硬啊。当着女儿的面，我无法说出心中的顾虑！我是担心，我一纵容，必然会助长女儿的依赖。孩子总有一天会长大，总有一天会离开父母，自己去面对生活，面对社会，我心硬吗？我必须得逼她脱离对父母的依赖。这样，她才能尽快地成长！

女儿一声不吭。我知道，在她的心中，肯定会产生怨恨的情绪。但是，这是为她好。哪怕她不理解，也得接受啊。雏鹰离巢时，哪一只不是在父母的逼迫下，慢慢锻炼成自己强硬的翅膀的！如果雏鹰的父母一直怀着一份溺爱的心，生怕孩子吃苦，雏鹰最终能炼成搏击长空的本领吗？自然界的生存法则便是如此“物竞天择，适者生存”嘛！那一趟连夜将女儿送返乡镇的中学后，女儿后来再没有擅自回家。我询问校长，女儿在那边的生活情况，校长也一直跟我说，放心好了！你女儿的自立能力还是很强的。

有时，我去乡镇工作，也会去学校悄悄看一下女儿，远远地看女儿，见她和同学在一起，很快乐的样子。也确实让我放心不少。几个月后，学校搬来了小城。新校区距我家很近。骑自行车也只需要五，六分钟。我仍坚持让女儿住校。女儿显然也已经习惯了这样的集体生活。但是，我还是常常会背着女儿去学校。了解女儿的生活、学习情况。有一段时间，老师告诉我说，女儿每天清晨会很早起床，去操场晨练。我特意清晨赶去学校的铁栅栏围墙外，看女儿在跑步。操场上另外还有一些学生，这让我放心。

我知道，女儿迟早会离开家庭，去走她自己的路。我总在设法能让她多掌握一些生存的技能。女儿似乎自小便怕水。小时候，夏天给她洗澡。莲蓬头的水从她的头顶浇下去，她会紧张的直跳脚，带着哭腔喊：

“淹死了，淹死了。”又可怜兮兮地问，“爸爸，我会不会淹死啊？”

我边给她擦肥皂，边笑着跟她说，哦哟，这可真的很危险呢，我用莲蓬头当着自己的头淋下，边淋边喷着水，说：“爸爸也要被淹死了！”大概我的模样挺滑稽，女儿终于破涕为笑了。读了中学之后，我带女儿去泳池游泳。我教她在水中怎么憋气。示范给她看憋了气的身子会上浮。但是，学会游泳的进程却比较慢。其实，会不会游的关键，便是在水中会换气。在水中会换气了，游泳自然也会了。也不知是不是我在场的缘故，女儿总会产生依赖性，放不开。后来，我让侄儿，她的堂弟陪她一起去。她的堂弟长得人高马大，却也是个旱鸭子。女儿成了教他游泳的老师。不多长的时间，女儿已熟练地学会了游泳。有一次，她跟我说，她能在游泳池中不间断地游上几十个来回！后来，我特意托了人，送女儿和侄儿学跆拳道。女儿学得时间虽然不长，但至少也能掌握防身的一招半式吧！一人在外，也不至于被人欺侮。

侄儿的跆拳道倒是学得像模像样，后来，居然成了黑带高手。陪女儿在那所她将去报到的大学旁边的饭馆吃了午饭，女儿头也不回地走进了校门，去开始她的大学生涯。妻子的眼圈有些红。我却很坦然，我知道，女儿能从容面对她将所面临的一切。她的步履是从容而自信的。我还有什么可担忧的呢？高中三年不是这么过来了吗？大学四年她必定也能闯过，之后她将飞得更高更远！

但是，我却已经坠落到新的困惑之中了。这女儿去上学时，我已经在公司工作了一个多月。这一个多月，我对公司作了深入了解。我发现，我下海选择这个平台有些草率了。这家公司根本没有资金实力。没有资金实力的公司，怎么能涉足房地产呢。我似乎理解当初他承诺的一次性补偿五十万元一直拖着不到位，等到我设法贷来了六十万才到位的缘由了。我要来了上年度末和本年度每个月的公司资金平衡表。自有资产倒是有一块，但是现金流量不大。公司的资金去哪里了？我找来财务，财务似乎不愿意多说，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大概是我的询问传到了负责装饰公司的那位女副总的耳中，她居然自己找了我。她不无抱怨的说：

“公司只要有一些钱，都被他提走了。”我新来，自然不便去追究他的钱提到哪里去了！我知道，他全家已办了移民，投资移民至少得数百万元吧！但据我了解，他的这家公司已经营了七八年了。数千万的大装饰项目也做了好几个。按装饰项目的一半利润，哪怕他再提走资金，公司的资金流量也不会这般模样呀。那天，他的办公室电话响了，他不在，我去接了电话。是她的母亲。他母亲很奇怪我怎么在她儿子的办公室里。我说，我下海了，加盟这家公司。她说，你好好的局长不当，怎么也来做个体户了？

第二天，他来办公室，问我，昨天他母亲打电话来了吗？我说，是啊。他说，他母亲说他了！我问，你母亲说你什么？他说，我母亲说，“不要再害了‘阿某’啊！”“阿某”是我的小名。可是，他母亲为什么要用这个‘再’字呢？我的心不由得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