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珊梦(1/2)

……我站在一条河流前,似乎想越过河去对岸,但河流很宽,又没有舟楫,而且水的流动很快,似乎还有不少的漩涡,我有些茫然。我又似乎站在海岸边,海岸很高。大海就在海岸下,掀起的海浪拍打着脚下的礁石,激起了白白的泡沫,我似乎对海水不能溅到我身上很得意。但我又突然站在了沙滩上,沙滩上的沙很细,光脚踩上去硬硬的,这应该便是所谓的铁板沙了。我扭头看看两侧的海岸线很长,很平坦,沙滩耀起一片白白的光,我又看正前面,海浪正一浪连一浪的拥挤着朝我扑来。掀起的浪,似乎比我人还高,我连连往后退,背后却被一道墙挡住了。我转身想爬墙,却发现墙是高高的山崖……

在我的记忆中,光脚在铁板沙滩上奔跑,一次,是在国内浙江省的普陀山。普陀山是个岛屿,四面临海,是中国的佛教圣地。是传说中的观世音菩萨的驻地。在普陀山上有一处被称之为百步沙的沙滩,便是铁板沙了。光脚在沙滩上奔跑,并没有沙子淹没脚踝的感觉。脚底的感觉是平平的,柔柔的。能察觉细沙在轻轻摩擦着人的脚心这种感觉。很奇妙!另一次是在国外,在澳大利亚着名的黄金海岸,那里的沙滩十分绵长,几乎望不到边。但不是严格意义上的铁板沙。可能是游人如织的缘故,还是形成了一些浮沙。漫来的海水虽然能将人的脚印抹平,却并不能让踩松了的细沙板结。我不知道形成铁板沙的真正原因是什么?是细沙的物理成分?还是游人罕至的自然因素?海水都是一样的,海浪一遍接一遍的冲刷,何以,一个地方能将细沙沉淀得很结实,而许多地方却浮沙总归是浮沙呢?像青岛,有这么多众多的海滨浴场,却没有一处是所谓的铁板沙,看来还是后一个因素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去澳大利亚,是参加市文化局组织的政府文化观察团。参加的对象是各县区的文化局长。当飞机飞临澳大利亚的悉尼市时,已是夜幕深沉的夜晚。悉尼的城市灯火璀璨,极像是珠宝商铺的那个黄金柜台,琳琅满目的金黄色,耀人眼睑。下了飞机,坐车去市区,便看见天空灯光闪烁。闪烁的灯光,衬映着摩天大楼影影绰绰的伟岸英姿,这便是喧闹的都市了。但是,此刻的都市并不热闹,而是在夜幕中保持着它的肃穆。

悉尼最着名的便是那座位于维多利亚湾畔的歌剧院了,它的闻名遐迩在世人的目光中,也许得益于它帆式的屋顶的独具匠心的设计。在维多利亚湾边矗立一个帆形的屋顶,这在建筑设计上是彻头彻尾的借景了。这个借景,既直白又巧妙,实在可以算是城市建筑设计上的一朵奇葩。确实令人叹为观止。

但在我看来,这座歌剧院的着名应该同样在于它内部设施的一流和品格的高雅。坐在高雅的环境中,欣赏高雅的艺术,这才是真正的相得益彰。据说,这世上所有艺术家,都以能在这座歌剧院一展艺术才华为殊荣。这应该,才是他出名的真正原因吧。站在歌剧院临海湾那一侧的走廊上,欣赏着维多利亚湾的美景,有一份冲击人的视觉的感觉。仿佛自己乘坐在一艘破浪前行的船上。但是,如果站在横跨维多利亚湾的钢铁大桥上,鸟瞰悉尼大剧院,确实能令人产生一种幻觉,仿佛一艘大船正扬帆朝自己全速驶来。

站在大桥上看维多利亚湾,小小的游艇正快速的驶去。水面溅起一道白白的水线,这种感觉是迷人的。维多利亚湾南侧的坡上建有别墅,别墅正面对着维多利亚湾。每天饱餐着美景,这将会是一种什么样的心境哦?站在铁桥上,我会产生一种幻觉,仿佛自己正站在美国和加拿大之间的那个大瀑布上,大瀑布前并没有一架铁桥。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我内心有架一座铁桥的希望,所以才会将澳大利亚维多利亚湾上的这架天桥,转嫁到了美加之间的那条鸿沟上。耳边并没有隆隆的水声,眼前也没有激流飞溅。幻化出七彩色的景象。但是幻觉还是真真切切的存在着的。让我很诧异。

让我更感到诧异的其实是那条“同志”街。在西方国家,被称作“同志”的,是有着不寻常的亲密关系的同性。这是一种性心理的异常。这样的称谓,是对国内“同志”的颠覆。走在那条街上,映入眼帘的是各家铺子前悬挂着的统一标识。进出商铺的男男女女,都毫不例外地勾肩搭背。两个女的在一起勾肩搭背,似乎感觉还好一些;两个大男人在一起勾肩搭背,却实在让人感觉怪异了。同行的都是男人,我不知道旁人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反正,我是浑身直起鸡皮疙瘩,像是吞了一只苍蝇一般的难受。

商铺内我是断然不愿意进去的。哪怕是陈列的商品再吸引人,我也会将它与看到的怪异自然而然地联系在一起。这样的商品,我还敢使用吗?这是一种本能的排斥,是一种厌恶。我知道,我有这样的心态,对“同志”来说,是不公平的。人人都有选择性对象的权力,为什么我可以选择异性,而排斥或者厌恶他人选择同性呢?从严格的意义上说,这也是一种性文化,应该允许有差异哦。

在悉尼的文化陈列馆,我看到多种文化在那里的融合。澳大利亚是一个移民国家,东西方文化的融合,才会呈现出这种多彩的文化结果。陈列馆中有西方的油画,也有东方的刺绣,还有澳大利亚土着的彩画。我感到奇怪的是,西方的油画和东方刺绣,都有层次分明的表现技法;而澳大利亚土着的彩画,又与美国的土着印第安人的壁画,何其相似;与中国的原始壁画也是十分相似的表现手法和技巧,甚至内容都很接近或相似。看来从文化的表现形式来看,无论是西方还是东方,还是澳大利亚的土着或美国的土着,乃至中国的古代都是相通的。人类尽管肤色不同,但对世界感知是相同的。呈现在艺术表现中的手法也是相通的。

在陈列馆中,我看到了许多中国的古董。陈列馆还专门辟出一块场地,陈列这些貌似青铜器的酒樽、鼎、枪、矛、盔甲。我不知道这些古董是怎么跨越重洋,来到这异国他乡的?我凑近了瞪大眼睛细看,希望能看到仿制的痕迹。也许,我抱有这样的心态,是掩饰我不愿意看到自家的东西被他人掠夺的窘境。但是我缺少鉴别能力,分不清真假。

在悉尼的土着文化陈列馆,我看到了澳大利亚最古老的一页。但是,这一页确实已成了澳大利亚被人遗忘的历史。这段历史,已湮没在这个国家的历史长河中。而且,在文化上,居然没有传承,这是让人沮丧的。据说,澳大利亚曾是英国流放囚犯的地方!那么现在的澳大利亚,拥有白种血统的人,是不是便是这些囚徒的后代呢?其实这也没有什么,古代时的囚徒,在现代人眼中可能便是英雄。自古以来,英雄与囚徒常常只是一步之遥,只是因时因地因人而异罢了。这种认识上的延缓有时会伤透人心。但是,文化却常常因此而扭曲着,这不能不让人伤心欲绝吗?

那天晚上,我们特意安排在唐人街的一家中餐馆就餐。唐人街与国内的街道一般无二;唐人街上的中餐馆,从陈列、到装修也与国内餐馆一般无二。但是这种一般无二只是表面的。呈上来的菜,虽说也是中国的菜名,但从色和香上却已是逊色了许多,这是菜肴上桌时,我产生的第一感觉。用一种怀疑的心情,我举箸尝试,果然已不是我印象中的那个味。也不知是不是第一感觉带给了我味觉上的差异。顶着中国菜名,我却尝到了外国菜的味,我算是感受到了中西合璧的那份尴尬了。我在席间还专门去厨房侦察了一下,几个做菜师傅明显是中国人,何以将菜做的如此的不伦不类?难道在国外呆久了,在不知不觉中已被西方的饮食文化同化了,以致味觉发生了改变?其实,发生改变也是很正常的,中国人不是常说要入乡随俗吗?但是,在我的感觉,中国人的思维和行事方式是顽固不化的。这从唐人街上的直观中便能感觉得出来:商铺前总会摆上摊点;餐馆前总会挂上红红的灯笼;街道上很明显的乱和不整洁;中国人聚集的地方总会是一派乱哄哄的景象。

走在唐人街上,我感觉这不是一份自傲,而是一份耻辱。在异国他乡心怀着这一份耻辱,是很令人伤自尊和尴尬的。但是也很无奈。因为,我无法改变这一切。中餐在异国他乡遭遇的这种尴尬,我不知在外国人的心中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倘若,外国人把这种味道的菜,当作是正宗的中国菜,那实在是亵渎了真正的中国菜了。中国的饮食文化,在外国人的心目中必定会声名狼藉。这不能不让人十二分的痛心!

第二天一早,在酒店底层的西餐厅里,我们吃的是西式早餐:羊角面包,面包圈和烤面包片伴以酸奶,奶酪和草莓酱。奶酪不是我所喜欢的,我喜欢将草莓酱涂抹在面包片上,就着酸奶吃,早餐算是弥补了上一天的那一顿晚餐。

离开悉尼后车往南方走,南半球的景象与北半球正相反,越往南,天气越冷。堪培拉是澳大利亚的首都,是一座新兴的城市。新兴城市的通病就是缺少文化积淀,所有的人文景观都是新建的。我们参观了中央图书馆,实地观察了电子阅览室,这是一种颠覆了传统习惯的阅读方式。阅览室里没有一册图书和杂志,没有书架,就一排一排镶嵌在桌面上的电脑显示屏。需要阅览馆藏的图书和杂志,只需摸着鼠标在电脑上搜索。然后,点击进入就可以了,既简洁又方便,实在是够现代化了。阅览室只有一点是跟国内的图书阅览室相同的,同样的鸦雀无声。我们走入了阅览室后,只有走近阅读者跟前时,她或他才会飞快地瞟我们一眼,又垂下了眼帘。我很清楚,这样的目光是茫然的,无意识的,或是下意识的。证明他或她的思维,并没有从他或她正阅读的书籍上离开。

中央图书馆的北侧是一个颇大的人工湖,湖中有一个人造喷泉,我们席地坐在湖北侧的草地上,望着湖中的喷泉,任群鸽在头顶翻飞。喷泉设计得很不理想,喷出的水柱像消防龙头,直直地向上又散落在湖中。水雾在阳光的斜照下形成一道若隐若现的彩虹,彩虹色彩并没有印象中的那么艳丽,大概是因为背景不是蓝蓝的天空,而是白色建筑的缘故吧!

离开堪培拉,车往墨尔本走,季节的变化越来越明显,车道是宽阔而平坦的。公路两侧的草地已经枯黄,公路上偶尔有被过往车辆撞死的穿越公路的袋鼠。袋鼠在澳大利亚是被保护的动物,不允许随便猎杀。司机远远看见路上躺着的袋鼠,便会小心翼翼地避开。但绝不会停下车去观看,一方面可能是发生这样的车祸司空见惯;另一方面也可能是为了避嫌。乍碰到这样的场景,我难免心生惋惜,但这一份惋惜很快便被路侧的景观所冲淡。

公路远处的树木像是一条长长的画廊,赤橙黄绿,相继呈现,车子便穿行在画廊中了。我惊讶于大自然的神奇画笔,她将这世间的极普通的树木,描绘的如此的色彩缤纷。这是很具视觉冲击力的巧夺天工!这一路似乎向我尽展了澳大利亚的四季风光。远处有几只袋鼠在蹦跳着,似乎是在和汽车赛跑。司机似乎也在挑逗着远处的袋鼠,有意按着短促的喇叭声,像是在鼓励着袋鼠;袋鼠似乎终于累了,或者终于认识到与这个钢铁怪物的赛跑,实在难以呈现自己的骁勇。它们一一折过身子朝另一个方向蹦跳而去,很快便消失在我的视野中。

墨尔本是一座古老的城市。之所以觉得它古老,是因为这座城市有着太多的古老宅院。有古木森森的公园。地陪是一个台湾的硕士,比较饶舌。他说,你们来的不是时候,墨尔本现在已是深秋,他指着绿草如茵的公园说:

“现在,你们看不到一家三代在草地上聚会的奇异景象了。”

我朝草地上看,那儿星罗棋布着一些烧烤设备。公园里的树很粗壮,主干高高大大,很挺拔的样子。一家三代聚会有什么奇异的吗?很正常啊!看到我们都满脸疑惑,硕士笑笑说:

“我为什么说一家三代的聚会是奇异的景象呢?大家一定会感觉到很奇怪吧?是这样的,这些年,西方国家崇尚‘天人合一。’聚会的时候,一家三代人,会脱得一丝不挂,尽情的享受大自然。”

哦,‘天人合一’的说法,我知道源于中国的道家,但是也不至于非得脱得一丝不挂呀。不穿衣服就亲近大自然了?看来西方人对‘天人合一’的理解是偏颇了。一家三代人男男女女都一丝不挂的在一起吃烧烤,这样的场景倒确实挺怪奇异的。但是,不管怎样,我都无法想象。

从公园那条支路拐过去,有一个小小的湖泊,硕士说:“那边有天鹅,大家去看看吧!”

近距离观察天鹅,我倒确实从来没有过,心中不禁有些雀跃。但是,拐过了那个角,我们都愣住了。这天鹅不是想象中的白天鹅,而是黑天鹅。乌黑的羽毛,红红的鹅冠,成双成对地在慢慢游弋着。长长的脖子,不时地相互碰一下,显得很恩爱的样子。我问,我们走过去,它们不会飞走吧?

“不会”硕士说:“它们已习惯了这里的生活了!”

我看着黑天鹅硕大的体形,暗想,长得这么肥肥胖胖,恐怕也不见得能飞得起来。俄罗斯的《天鹅舞》是美轮美奂的,但芭蕾舞演员踮着脚尖的优美舞蹈,与现实中的黑天鹅,实在相去太远。且不说那一份的白和眼前的这一份黑,让人不得不感叹艺术创造的丰富的想象力。

黑天鹅,继续秀着它们的恩爱,似乎不太愿意搭理我们。我们又没有带上什么它们喜欢吃的食物。我们刚透露出这层意思时,硕士连连摇手说:

“你们可千万不要这么想!这里不同于国内,在这里,你们未经许可乱喂食的话,会被课以很重的罚款的!”

被他这么一说,我们有些趣味索然,便顺着原路回了出来。硕士忽又指着路边的一棵高树的冠顶问:

“大家知道树枝上挂着的是什么吗?”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