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吃货乌龙与绝境试探（2/2）

星衍哪里肯依，几步追上去，伸手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力道不算重却带着几分蛮横：“赶紧说！不说清楚我揍你啊！”他眉头皱着，眼神却没多少恶意，更像是小孩子闹脾气。

启舷被他揪得微微低头，眼底闪过一丝笑意，顺着他的力道故作求饶：“我说，我说。”他凑近星衍耳边，声音压得极低，带着几分狡黠，“我不就是想不让他们找到咱们吗嘿嘿。”

“哈？”星衍愣了一下，随即松开手，对着他的肩膀轻轻推了一下，撇了撇嘴吐出四个字：“诡计多端。”说完也不再追问，转身就朝着里间跑去，远远就喊着苏晓冉的名字：“晓冉！你看我带回来的水果干，有你爱吃的芒果味！”

里间传来苏晓冉嗔怪的声音：“刚歇下来就闹腾，过来搭把手把这些食材归置好。”

启舷望着星衍雀跃的背影，又转头看了看门口的雪堆。积雪被晨光映得发白，将舱门遮得严严实实，从外面看与周围的雪地浑然一体，确实很难被察觉。他眼底的笑意渐渐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深沉——不让人找到，只是他计划的第一步。他要的，是在绝对的“失踪”状态下，看清舰队里那些隐藏在暗处的人心。

妉兰端着一杯温热的营养液走过来，目光落在门口的雪堆上，若有所思地开口：“这样一来，就算有人路过，也很难发现这里了。”

启舷转头看向她，神色平静：“难得清净，总不能刚歇下来就被人打扰。”

妉兰笑了笑，没有戳破他的谎言，只是递过营养液：“喝点暖暖身子吧，外面雪大，别冻着了。”她看得出来，启舷心里藏着事，而这场雪山停留，绝不会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舱外的风雪还在无声地飘落，将雪堆越盖越厚，而舱内的暖意与舱外的严寒形成鲜明对比，就像启舷心中那场不动声色的博弈，在温馨的表象下，正悄然拉开序幕。

启舷借着整理物资的间隙，脚步放得极轻，像一道影子般闪进了飞船残骸角落里的狭小卫生间。

这里是整个临时避难所中最隐蔽的地方，金属舱壁厚重，将外面苏晓冉和星衍的打闹声、妉兰收拾厨具的轻响都隔绝在外，只余下一片近乎凝滞的寂静。舱壁上还凝着未擦干的水珠，冷意顺着脊背缓缓爬升，却恰好让他纷乱的心绪稍稍沉淀。他反手扣上简易的舱门，指尖在裤袋里摸索片刻，掏出那枚通体黝黑的袖珍通讯器——这是他特意留下的备用终端，采用最高级别的加密频段，即便在信号干扰严重的雪山深处，也能悄无声息地接入旗舰的内部监控网络。

指尖在冰凉的屏幕上轻点，一道微弱的蓝光骤然亮起，映得他眼底泛起细碎的光。解锁、接入、验证身份，一连串动作熟练得如同本能，下一秒，旗舰主控室的画面便完整地铺展在视野中，清晰得仿佛他就置身于那个熟悉的指挥中枢。

屏幕里的主控室灯火通明，却弥漫着一种与往日截然不同的压抑氛围。空气里似乎漂浮着肉眼可见的焦虑，连金属器械运转的嗡鸣都透着几分急促。贺凛站在最显眼的星图台前，背对着镜头，身形比平日佝偻了些许。他身上那件笔挺的军绿色制服皱巴巴的，领口松开两颗纽扣，下巴上冒出了一层青黑色的胡茬，全然没了往日副舰长的沉稳利落。星图上，雪山所在的星域被标上了密密麻麻的红色标记，像一张铺开的网，却始终没能捕捉到那个关键的身影。

“再调三艘侦查舰，把五号到八号星域的废弃航线全部排查一遍！”贺凛的声音突然响起，带着一种近乎破音的沙哑，打破了主控室的沉寂。他猛地转过身，启舷清晰地看见他泛红的眼眶，眼白里布满了细密的红血丝，像是熬了不止一个通宵。他攥着拳头，指节因用力而泛白，甚至能看到凸起的青筋，“就算把这片星域翻过来，也要找到元帅！他不可能就这么消失！”

话音未落，他猛地咳嗽起来，胸口剧烈起伏，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喉咙。站在旁边的副官连忙递过一杯温水，低声劝道：“长官，您已经两天两夜没合眼了，先喝口水歇会儿吧，搜救队一直在轮班，不会有遗漏的。”

“歇？”贺凛一把推开水杯，杯子落在地上，发出“哐当”一声脆响，清水溅了一地。他的情绪瞬间爆发，眼底的焦灼几乎要溢出来，“元帅还困在雪山里，生死未卜，我怎么歇？！”他抬手抹了把脸，指腹蹭过眼角，带出一片湿润，却浑然不觉，只是死死盯着星图，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他当初把舰队交给我，把兄弟们的命交给我，现在他出事了，我要是找不到他，怎么对得起他的信任？怎么对得起跟着他出生入死的弟兄们？”

副官被他吼得不敢再说话，只能默默蹲下身，收拾地上的玻璃碎片。主控室里的其他人也都低着头，没人敢出声劝慰。他们大多是跟着启舷和贺凛一路拼杀过来的老兵，此刻脸上都写满了担忧，有人双手紧握，有人频频叹气，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沉重的无力感。

就在这时，安泽从外面走了进来。他的状态也好不到哪里去，眼底同样布着浓重的青黑，眼下的泪沟深得明显，显然也是彻夜未眠。他身上的制服袖口沾着一块暗红的污渍，那是上次执行任务时留下的旧伤，想必是因为连日的焦虑和奔波，伤口又裂开了，却只是随意用绷带缠了缠，连件干净的制服都没来得及换。

他没有像贺凛那样情绪激动，只是默默地走到星图前，目光落在雪山区域，眼神沉静得像深不见底的海。等贺凛的情绪稍稍平复了些，他才转头看向还在收拾碎片的副官，声音温和却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笃定：“你先去休息室眯两个小时。”

副官动作一顿，抬起头，有些犹豫：“长官，您也熬了很久了，还是您去休息吧，这里有我盯着。”

“我没事。”安泽轻轻摇了摇头，抬手拍了拍副官的肩膀，指尖的力道沉稳而踏实，“你已经一夜没合眼了，再撑下去身体会垮的。搜救是长久的事，不是靠硬扛就能解决的，养足精神才能更好地排查线索。”他顿了顿，语气又柔和了几分，“去吧，这里有我和贺凛长官在，不会出问题的。”

副官看着安泽眼底的红血丝，又看了看一旁仍在大口喘气的贺凛，终究还是点了点头：“那……我两个小时后就回来换您。”

“嗯。”安泽应了一声，目送副官走出主控室，才转身回到星图前。他伸出手指，在屏幕上缓缓滑动，逐一排查着那些已经标记过的航线，动作细致而专注。启舷的目光紧紧追随着他的指尖，忽然注意到，当他的手指划过某个标注着加密符号的坐标时，动作微微停顿了一瞬——那个坐标，恰好与匿名邮件里伪造的“叛军联络点”有着惊人的重合度。

只是那停顿太过短暂，不过半秒，他的指尖便继续滑动，仿佛只是不经意间的迟疑，若不是启舷看得格外仔细，几乎要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安泽的脸上没有任何异常，依旧是那副沉静温和的模样，甚至还转头对贺凛说了句：“别太着急，星衍的异能虽然不稳定，但他总能找到补给，元帅他们暂时应该不会有危险。我们再把搜索范围扩大一些，重点排查信号盲区。”

贺凛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只是眼底的焦灼依旧未减。

启舷的指尖不自觉地攥紧了通讯器，冰凉的金属外壳硌得掌心生疼。屏幕里的画面还在继续，士兵们一次次冲进主控室，带来的却都是“未发现飞船残骸”“生命探测仪无回应”的坏消息；贺凛偶尔会对着星图低吼，发泄着内心的焦虑，更多的时候则是沉默地伫立，背影里满是煎熬；安泽始终守在一旁，时而安抚贺凛，时而调配物资，时而细致地排查线索，袖口的暗红污渍在灯光下格外刺眼。

那些焦灼是真的，那些疲惫是真的，那些不加掩饰的担忧也是真的。贺凛泛红的眼眶、安泽绷裂的旧伤、副官疲惫的眼神、士兵们凝重的表情……每一个细节都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启舷的心上。胸腔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又闷又疼，愧疚感如潮水般汹涌而来，几乎要将他淹没。

他想起自己收到匿名邮件时的警觉，想起那些伪造得足以以假乱真的视频，想起自己处心积虑策划这场“失踪”试探时的决绝。他以为权力会腐蚀人心，以为长久的和平会磨平忠诚的棱角，以为在他“失踪”后，舰队内部必然会出现裂痕，甚至有人会趁机夺权。可眼前的一切，却狠狠打了他一个耳光——他以最大的恶意揣测着自己最信任的部下，而他们，却在用最纯粹的忠诚回应着他的怀疑。

通讯器的蓝光映在他的脸上，照出他紧绷的下颌线和眼底翻涌的复杂情绪。他看着屏幕里安泽默默扛下一切的模样，看着贺凛近乎崩溃却始终没有放弃的坚持，指尖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他几乎要按下关机键，终止这场荒唐的试探，可多年的征战生涯、无数次在生死边缘的博弈，教会他的不仅是信任，还有谨慎。

人心是世界上最复杂的东西，一时的忠诚不代表永远的坚定，表面的平静下或许藏着汹涌的暗流。那封匿名邮件绝不可能是空穴来风，背后一定有人在暗中操纵，想要动摇舰队的根基。贺凛和安泽此刻的焦灼或许是真的，但谁能保证，随着他“失踪”的时间越来越长，当权力的诱惑越来越大，当外界的挑拨越来越频繁，他们还能守住初心？安泽指尖那一闪而过的停顿，又到底意味着什么？是巧合，还是他已经察觉到了什么，或是……另有隐情？

无数个疑问在脑海里盘旋，像一团解不开的乱麻。启舷靠在冰冷的舱壁上，缓缓闭上眼，深吸了一口带着寒气的空气。愧疚感依旧沉甸甸地压在心头，但那丝试探与警惕，却并没有因为眼前的画面而彻底消散，反而因为安泽那个细微的动作，多了几分对真相的执着。

“再观察几天。”他在心里对自己说，语气坚定得不容置疑。这场试探不能就这么结束，他需要更久的时间，更细致的观察，才能彻底拨开迷雾。他要看看，在漫长的等待与未知的恐惧中，贺凛和安泽是否能始终坚守忠诚的底线；他要看看，那封匿名邮件背后的黑手，究竟会露出怎样的马脚；他更要确认，自己一手建立的舰队，是否真的如他所坚信的那样，坚不可摧。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妉兰的呼喊声，带着几分担忧：“启舷，你在里面多久了？晚饭都快好了，你是不是不舒服啊？”

启舷猛地回过神，迅速按灭通讯器，蓝光瞬间消失，卫生间里重新陷入昏暗。他抬手揉了揉眉心，压下所有翻涌的情绪，又用衣袖擦了擦眼角——刚才不知何时，竟有温热的液体溢出了眼眶。他深吸一口气，调整好脸上的表情，确保看不出任何异样，才缓缓拉开了舱门。

门外，妉兰正站在那里，脸上带着明显的担忧，苏晓冉也站在不远处，目光里带着几分探究。启舷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声音平静无波：“没什么，刚才有点头晕，在里面歇了一会儿。”他避开两人的目光，看向不远处正抱着一堆水果干吃得津津有味的星衍，转移话题道，“那小子倒是会享受，把好吃的都占了。”

苏晓冉的注意力立刻被吸引过去，嗔了一声：“星衍！你给我留点！”说着就冲了过去。妉兰看着启舷的背影，眼底闪过一丝了然，却没有多问，只是笑着说：“快过来吃饭吧，煮了热汤，暖暖身子。”

启舷点了点头，迈步走向餐桌。舱内的暖意扑面而来，混合着食物的香气和几人的欢声笑语，温馨得像是一场寻常的家庭聚餐。可他的心里，却依旧被主控室里的画面和那些未解的疑问填满。

他知道，这场看似惬意的雪山“度假”，这场不动声色的人心考验，才刚刚进入最关键的阶段。而他，必须保持绝对的冷静和清醒，才能在这场迷雾重重的博弈中，找到最终的真相。窗外的雪山依旧白茫茫一片，晨光洒在雪面上，反射出刺目的光，却照不透他眼底深处的坚定与执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