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6章 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水深且急,是杀人抛尸的绝佳之地。(1/2)
寄畅园内,丝竹之声缠绵,靡靡不绝。
薛蟠斜倚在榻上,怀里搂着一个新供奉的扬州瘦马,正听着评弹。
他手里还端着一碗冰镇酸梅汤,神情昏聩,一副乐不思蜀的模样。
那瘦马嗓音婉转,唱的是一出《白蛇传》。
唱到水漫金山时,声情并茂,眼圈都微微泛红。
薛蟠却猛地一拍大腿。
“啪”的一声脆响,把那姑娘吓得一个激灵,唱腔都走了调。
“不对,不对!”
薛蟠粗声嚷嚷起来。
“这法海就是多管闲事!人家小夫妻过得好好的,他一个吃斋念佛的,凭什么拆散人家姻缘?”
“这叫什么道理?”
“换作是爷,非得带人把他的金山寺给拆了不可!”
周围侍候的侍女仆役们纷纷低下头,掩嘴偷笑,只觉得这位钦差大人真是粗鄙得有些可爱。
就在这时,那个身份是“戏班管事”的护卫,躬着身子走了进来。
他手里捧着一个崭新的汤婆子,压低了声音。
“大人,天凉了,给您换个热的暖暖手。”
无人能够察觉,在那管事的手指与汤婆子底部接触的瞬间,他用指节飞快地敲击了几下。
那是一种短促而独特的暗号。
薛蟠接过汤婆子,喉咙里懒洋洋地“嗯”了一声。
他的眼神,却在那一刻,与管事不着痕迹地交汇。
——湖里的那条龙,出洞了。
宴罢人散。
薛蟠屏退了所有人,连那个最受宠的扬州瘦马,也被他不耐烦地挥手赶了出去。
空无一人的屋里,他脸上的醉意与蠢相尽数褪去,只剩下一头猛兽在笼中踱步般的焦躁。
片刻后,石砚推门而入,反手将门闩插上。
“他们动手了。”薛蟠没有半句废话,声音压得极低,仿佛是从喉咙深处挤出。
石砚点头,神情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消息刚到。汪致远的心腹管家,两天前秘访太湖。十二连环坞的‘翻江龙’,已经亲自带人潜入了扬州地界。”
“翻江龙?”
薛蟠的嘴角咧开一个充满野性的弧度,竟有几分嗜血的兴奋。
“我当是谁,原来是这条长虫。”
“当年在京城,他手下有个号称‘水上飞’的贼,想摸上我爹的漕帮大船,结果被我爹手下的人打断了三条腿,直接扔进了通惠河里喂王八。”
石砚却没有他这般轻松:“此人盘踞太湖多年,诡诈狠辣,手下亡命之徒过千,绝非寻常水匪。你封锁运河,他们的船进不来。但只要你一露面,必然会遭遇他们的雷霆伏击。这寄畅园,守不住。”
“谁说我要待在这儿了?”
薛蟠笑了,烛光跳动,映得他那笑容格外阴森。
“天天听戏喝酒,骨头都快锈穿了。我想出去逛逛。”
石砚心头猛地一跳:“你疯了?这等于把脖子送到他们的刀口下!”
“不把脖子送过去,他们那把刀,怎么会舍得亮出来?”
薛蟠走到舆图前,粗壮的手指在运河的航道上,重重一点。
那力道,几乎要将舆图戳穿。
“我要让他们觉得,机会来了。”
“一个千载难逢,绝无仅有的机会。”
他转过头,盯着石砚,眼中闪烁着骇人的光。
“我要让他们所有人都相信,我,薛蟠,就是个被酒色掏空了身子,憋在园子里快要发疯的蠢货。”
“我要让他们相信,我接下来要做的每一件事,都完全符合一个蠢货的逻辑。”
第二天清晨,寄畅园中,一声惊天动地的咆哮,伴随着珍贵瓷器化为碎片的巨响,划破了宁静。
“腻了!全他娘的腻了!”
薛蟠一脚踹开房门,赤着上身,肌肉虬结,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公牛。
他竟将房里一只价值连城的前朝青花梅瓶当夜壶给砸了,指着汪致远派来伺候的管事,破口大骂。
“天天就是这些陈词滥调!戏也听腻了,酒也喝伤了!这园子再好,也就是个镶金的笼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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