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新婚(2/2)

这日是周天,他们两个都没有课程,这才有时间任由司令折腾。

顾一盈来得气势汹汹,也不知道冲谁,进书房先把盘子里的水果尝了大半。

何楚卿紧随其后,觉得好笑:“这是怎么了?谁惹我们姑娘生气了?”

小姑娘一来,他们俩倒是没办法再缩到一起去。顾还亭信手把何楚卿扣在桌面的书夹了书签,摆好在一边。

顾一盈撑在桌子上,瞥了一眼,当即说:“战争与和平?你都看了多久了?两个月前就在看,现在还在看。”

何楚卿知道自己是被无辜牵连了的,好奇心更强烈了:“到底怎么了?”

顾一盈想了一会,当然,其实她已经想了昨天一整天,还是怪气的。

最后只说:“那天晚上...就是在这儿聚餐那天晚上,傅月襄轻薄我!”

啊?

错会了意思的顾司令当即就黑了脸,何楚卿当即一敲桌面:“什么?他敢?!”

“等等。”顾还亭略想一下,就晓得傅月襄吃了豹子胆也没这个能耐,他细问:“你把经过从头到尾说。”

顾一盈说的吭哧瘪肚、磕磕绊绊,到底还原了个全须全尾的过程,还了傅月襄一个清白。

何楚卿听完,跟她说:“或许...你可以说他轻薄你,但是加上一个‘那天晚上’...就有点怪。”

“‘那天晚上’怎么了?他的确就是那天晚上做的呀!”顾一盈说。

小姑娘的话没说错。是某人那天晚上真做了见不得人的事,才思想污浊。

顾一盈没注意,只专注于自己的情绪:“我才不要嫁给他呢!他这人嘴欠,又爱捉弄人的,一点都不成熟。”说完,她有点不满意,转向顾还亭道:“顾元廊!你说呢?”

“嗯?”顾还亭思忖片刻说,“我说...你说的挺对的。那就不嫁。”

顾一盈狐疑地问:“真不嫁么?你真不管我么?”

司令直言道:“首先,傅月襄说了句醉话,没正式求婚。你要是不乐意,就躲远点。”

“躲远点...倒也不至于,我们还是好朋友嘛...”顾一盈若有所思。

何楚卿眼底闪着精光。

他就喜欢听这等有意思的事儿,凑了一嘴热闹:“那要是真要嫁给他呢?夫妻之间,也能做好朋友,不是挺好的?”

顾一盈一下红了脸,忽地说:“那我还不如嫁给你!”

飞来横祸。

何楚卿瞥了一眼顾还亭:“我?”

顾还亭:“呵呵。”

“对啊。又是好朋友,也爱护我。而且,你和顾元廊关系这么好,总要住一起。以后可以我们三个都住过来,妈妈管得太严了,低头不见抬头见,这关系也适宜。”顾一盈仔细盘算着。

其实不太适宜。

何楚卿讪笑两声,说:“姑娘,饶了我吧。”他抬手亮了亮戒指,“我结婚了。”

顾一盈这个心大的,只又真情实意地低下了头,盘算着:“那怎么办呀?难道我真的只能嫁给傅月襄了?”

她是司马昭之心,何楚卿偷偷笑。

“不用嫁给他。”顾还亭说,“你甚至可以谁都不嫁。你要是真讨厌他,往后我们顾家给他下了逐客令,叫他再也不来。”

顾一盈气得深吸了一口气:“你干什么!你怎么能这么对他?”

自知前后不一,顾一盈怒气冲冲地撂下话:“你真卑鄙!你就是想让我嫁人,好为你在军里拉拢傅家军!”

心神不宁的小姑娘又“噔噔噔”地跑了。

何楚卿看热闹不嫌事大,饶有兴趣地趴在洋台看她跑去上车,说:“她就是喜欢。不过也好,姑娘开窍了。”

顾还亭背靠着洋台栏杆,明知故问:“方才听说,何先生,你结婚了?”

何楚卿挑着眉毛:“是的。顾司令,所以还请您不要话里话外跟我调情。我丈夫的气量小,和旁人多说一句话,他回家就要惩罚我的。”

顾还亭笑起来,侧过身朝向他,逼近了一点:“那我们不叫他瞧见就行了。”

话到末尾,他托着何楚卿的脸,密不透风地吻。

周一上午有两节课。

正式步入了十二月,寒风砭骨。何楚卿照旧穿了身呢子中山装,披了件大衣就想往外跑。被顾司令又薅进了屋里,再出门时候,虽然看着没变化,实则他裤管里多套上的那一层令他行动迟缓,连坐上车都觉得四肢僵直。

经历过游行再开课,学校里,大家说话声音都有点低沉凝重,即便是讨论,也没有以往揄扬的调子了。

何楚卿落了座,还是不停地拽裤脚。总觉得内里的保暖裤已经窜上去了,卡在膝盖窝下似的。

就在他招了虱子似的别扭的时候,一层淡淡的人影罩在他身上。

何楚卿一抬头,看见了低眉顺眼的柳兴萼。

他的声音也更轻了,说:“焉裁,能坐你身边儿吗?”

何楚卿往内里让了一个位子,让他在一旁坐下了。

这节课讲的是外国文学。

相比起古代的文章,平铺直叙的外国小说是何楚卿看得更轻松的,因此他更喜欢些。不过,听课之余,他还是瞧见了柳兴萼的笔记,洒脱清爽的字体飞快地在本子上落下,瞧着很养眼。

何楚卿猜到他是为游行那次的态度朝他致歉才想坐在自己身边的。

从来被捧在手里的、一向是受人瞩目、才气逼人的男生,当然不太好意思说出口。

下了课,何楚卿先给他递了个台阶下:“柳同学,你的笔记,可以借我吗?我写字慢,很多地方没有跟上。”

柳兴萼递出本子,还是没看他。

两个人都收拾好书本,柳兴萼说:“焉裁,其实我一直想问...”

他没问出口,立刻有同样拾掇好东西的学生飞奔过来找他问:“兴萼,你说,顾司令到底是不是息事宁人?他们伤了我们几个学生,现在都还躺进医院里呢。”

柳兴萼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何楚卿,说:“顾司令带领的北宁驻军、裴局长手下的调查局和市政府,三者就像绘画里的三原色一样,纵然有纠缠,不可混为一谈。”

他一出口,立刻有更多人围了过来。

何楚卿站起身来,对他们点了个头,说:“那么,明日再见了。”先绕过学生,从教室后门走了出去。

话题中心的柳兴萼目送他出门去,身边一个男生问:“我早就想问了,这个人,是不是顾司令的情儿啊?和报纸上一模一样。这样混乱的人,学校怎么还让他在这儿跟我们一起听课,顾司令走后门了?”

最后这句话一语双关,在场的男学生都心照不宣地笑了笑。

柳兴萼说:“为求学,不是正式学生也来听课的社会人士不多他一个,何况,他还是坚持最久的那个。我是不想在这儿讨论别人私下的生活,也不想提你三天两头嫖妓的事。先走一步了。”

被调侃的那人在哄堂大笑里不忿地叫了一声:“哎,你——”

柳兴萼装听不见,追着何楚卿赶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