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苦难开花(2/2)

他觉得胸口闷得慌。

那晚,他失眠了,听着外面流浪狗的吠声,他握紧了拳头。

第二天,他和妻子简单商量了一下,最终决定和堂哥一起前往加拿大。

出发那天,米娅哭得撕心裂肺。

她才三岁,拉着父亲的衣角不肯放。

“爸爸不要走。”她哽咽着。

卡马尔蹲下身,擦去她的眼泪,笑着说:“爸爸去找钱,回来给米娅买糖,买很多很多糖,好不好?”

他没有再多说一句,因为再多的安慰也无用。

那天的阳光很亮,亮得刺眼。

偷渡并不像堂哥说的那般轻松,他们被塞进一个破旧的集装箱,和上百个陌生人挤在一起。

空气里充满汗臭和铁锈味,吃的只有几片发霉的面包,水要省着喝,夜晚冷得要命,有人咳嗽,有人哭。

一开始还有人说话,后来连声音都没了。

卡马尔靠着铁壁,怀里揣着一张照片——他、妻子、女儿,还有他年迈的老母亲。

当船终于靠岸时,已经死了十几个人,那些尸体被拖出去,没人哭,也没人关心这是谁的父亲、谁的儿子。

卡马尔幸运的活下来了。

魁北克的冬天冷得彻骨,雪厚得像墙一样。

他干过建筑、洗碗、扫街、搬货,手上全是冻裂的口子,脚上的皮磨得一层层掉。

他的英语十分蹩脚,别人骂他也不回应,总是笑着点头。

他租了一个地下室,每晚睡在铁皮床上,天花板上是别人的脚步声,每次他累到不行的时候,就拿出那张照片,看一会儿,笑一会儿。

那是他坚持下去的信念。

钱汇回家的那天,莎露哭了,那是她第一次买了新鞋,也第一次给米娅买了一本新书。

生活似乎慢慢变好了。

……

可世界不会轻易放过他们。

卡马尔收到母亲去世的消息,是一周以后,没有电话,他只能靠家里的书信得知消息。

他靠在工地的墙边,眼泪混着灰尘落在地上,他想回去,可他连机票都买不起。

从那以后,他的笑容少了。

莎露带着米娅独自生活,贫民窟的夜晚漫长又危险。

流浪汉、暴徒、偷窃、谩骂,几乎是每天都在上演。

有时候米娅被吓得缩在角落,莎露就把她搂进怀里,轻声说:“没事,妈妈在。”

可她的背后时常有着伤痕和淤青,她没有告诉卡马尔,她不想让那头的他担心。

终于,有一天,信来了。

“我拿到居住证明了!”信里写着。

那几行字抖抖的,像是用力写出来的。

卡马尔终于可以接妻女去加拿大。

那一天,莎露带着米娅去了照相馆,她穿上了那件唯一干净的裙子,脸上重新擦干净了,她笑着,看向镜头。

“米娅,笑一笑。”

“妈妈,爸爸见到我会高兴吗?”

“当然。”莎露伸手抚摸她的头发,声音柔得像风一样。

当他们重逢的那天,卡马尔这个坚强的男人再也忍不住,大声哭了起来。

他跑上机场的台阶,一眼就看见那两个熟悉的身影。

莎露比照片里更瘦,眼角的皱纹深了,米娅长高了,眼睛依旧亮。

卡马尔扑过去,紧紧抱住她们。

林铭像个路人一般站在他们身后,看着这一幕,心口一阵刺痛。

他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切如此真实,却又让人感到悲伤得说不出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