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0章 存在者(1/2)

就在混沌诸神于那情感沸腾的亚空间深处,因千黯号这无法被祂们常规范畴所定义的“异数”而躁动不安、各怀鬼胎,而瓦什托尔也开始在阴影中编织其充满匠人气质的阴暗契约与亵渎计划时,一股更加庞大、更加古老、也更加纯粹到令人战栗的意志,正以超越光速、超越物理限制的方式,在泰伦虫族那横跨无数光年、连接着每一只枪虫到每一艘母舰的庞杂神经网络中无声地传递、共鸣、并执行着统一的指令。

这,就是虫巢意识,是大吞噬者那沉默的集体灵魂,是驱动这宇宙尺度灾难的冰冷引擎。

它没有混沌诸神那纷繁复杂、如同超新星爆发般剧烈的情感波动和层层嵌套的诡计,没有瓦什托尔那充满个人野心与掌控欲的、近乎偏执的匠人心态,甚至没有所谓“个体意识”的波动或“思考”的过程,它更像是一种宇宙尺度的自然定律在生物层面的体现,一种冰冷的、绝对的、只为单一目的而存在的终极程序。

当祂第一次出现在四神的视线中,当混沌诸神那充满各自领域特性的“目光”——奸奇的狡黠、纳垢的“慈爱”、色孽的渴求、恐虐的狂怒——试图穿透层层维度,去窥探、去理解、甚至去腐蚀虫巢意识的本质时,祂们感受到的,并非是可以被扭曲放大的情绪,可以被诱惑堕落的灵魂,或可以被激怒失控的意志。祂们“撞”上的,是一片绝对的虚无与令人不安的寂静。

奸奇那由无数智慧和阴谋构成的触须,在触及虫巢意识的边界时,如同投入宇宙黑洞的光线,无法反射回任何有价值的信息,无法解析出任何可以被理解的逻辑悖论或知识结构,只有一片吞噬一切的“无”。纳垢那试图滋养万物的“慈爱”与衰败祝福,在这纯粹为了新陈代谢与基因优化而存在的系统面前,找不到任何可以依附的“生命”概念,虫族的“生命”是工具性的,与纳垢所代表的循环截然不同。色孽那试图挑动极致感官的诱惑,面对的是没有痛苦、没有狂喜、只有效率优先的冰冷逻辑,如同试图用最华丽的乐章去打动一块坚冰。恐虐那毁灭一切的狂怒,则如同狂暴的海浪撞击无限延伸的海岸线,那海岸线毫无反应,只是默然地存在着,任凭浪潮拍打,不为所动。

虫巢意识的存在层级,其运作的根本逻辑,仿佛在某种意义上高于这片由情感能量构成的亚空间的喧嚣。它并非完全“免疫”或“不受影响”——强烈的亚空间风暴或许能暂时干扰虫群个体之间的灵能链接,造成局部的混乱——但这些扰动,如同水面上的涟漪,无法动摇那在海洋最深处运行的、冰冷而庞大的核心意志。在虫巢意识那宏大的、超越个体生死的“视野”中,混沌四神或许只是宇宙背景噪音中一些特别嘈杂、但本质上无关紧要、无法理解也无须理解的涟漪。它既不畏惧祂们的力量,也不好奇祂们的本质,只是……彻底地无视。这种无视,并非出于傲慢,而是源于存在目的的绝对差异,如同人类不会去思考脚下蚂蚁之间的部落战争。

驱动这庞然大物、这横跨星海的生物灾难的,并非简单的生存本能或扩张欲望。那是一个深植于其存在核心的、跨越了难以想象的时空尺度的终极指令。这个指令并非“毁灭”,毁灭只是达成目的最高效的手段;也并非“饥饿”,饥饿只是能量需求未被满足时的系统警报。

其最根本、最纯粹的核心目的,是收集。

收集生物质,作为构建更多虫族单位的原料与能源;收集基因信息,用以优化自身,适应任何环境,克服任何敌人;收集星球的地热、重力井等核心能量,作为长途跃迁与维持庞大网络的基础;收集一切可以被利用的能量与物质。奥林匹亚星系,连同其上亿万的生命、辉煌的文明、英勇的战士,在这宏大的收割蓝图之中,不过是一个储量相对丰富、需要被处理的“能量节点” 而已。每一次吞噬,每一次将一个世界化为冰冷的、毫无生机的岩石,都是一次精准的、系统性的能量与物质收割。

然而,在这冰冷指令的最深处,隐藏着一个更加惊人、几乎超越凡物想象边界的真相——这跨越星河、吞噬无数文明所汇聚的海量能量,其最终目的,并非为了无休止的扩张或称霸本宇宙。那宏伟的、几乎无法想象的目标是:打开一条稳定的、横跨维度的巨型通道,或者启动某个需要难以估量能量才能驱动的机制

它们是这个宇宙的“过客”,也是熵增定律在生物层面的终极体现。它们收割一切,是为了完成一次跨越维度的、史诗般的“迁徙”或“回归”。这个目的如此宏大,如此超越常理,以至于任何个体文明的存在、毁灭、情感与挣扎,在它面前都渺小得可以忽略不计。奥林匹亚上凡人士兵面对虫海时那刺骨的恐惧、钢铁勇士们为了守护家园而做出的壮烈牺牲、原体们降临战场时燃起的怒火与战意、乃至混沌诸神在亚空间深处围绕着千黯号进行的种种算计……在虫巢意识那纯粹的、只为最终目的服务的“眼”中,都不过是能量收集过程中,需要被识别、评估、然后以最高效率扫除的、微不足道的障碍。没有仇恨,没有欣赏,只有对“障碍物”威胁等级和清除成本的冷静计算。

此刻,在奥林匹亚星系这片具体的战场上,面对突然出现的、拥有强大灵能与科技的五支原体援军(马格努斯、福格瑞姆、莫塔里安、费鲁斯·马鲁斯、洛迦)以及千黯号那利用空间共振科技实施的、匪夷所思的战术突袭,虫巢意识没有表现出任何类似于“惊讶”、“愤怒”或“战略调整的犹豫”等情绪化反应。它只是如同一个超级计算机,冷静地重新评估输入变量,然后基于终极指令,输出新的、更优化的战术指令。

那二十艘新抵达的虫巢母舰,并未因正面战场突然增加的压力而盲目投入混战,去宣泄所谓的“愤怒”。它们严格地、分毫不差地执行着既定的包抄指令,如同精密仪器上冷酷运转的齿轮,不受任何外部情绪或意外情况的干扰。当莫塔里安的死亡守卫和费鲁斯·马鲁斯的钢铁之手舰队开始转向,试图构筑阻击防线时,虫巢意识几乎在瞬间就做出了应对调整。一部分执行包抄任务的虫群舰队开始释放出巨量的孢子迷雾和复杂的干扰性生物信号,试图遮蔽、瘫痪阻击者的传感器和瞄准系统;同时,另一部分虫群则立刻加速机动,如同流淌的水银般,敏锐地寻找着死亡守卫与钢铁之手防线结合部的薄弱点,或利用小股部队进行佯动,试图以最小的能量消耗和战损,最快速度地完成战略合围。它们的行动,充满了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纯粹的逻辑美感,只为最高效地达成目标。

对于千黯号,虫巢意识自然也将其纳入了威胁评估体系。但它关注的,并非这艘船所代表的异宇宙科技背后的哲学意义、其对亚空间平衡的潜在影响,或是其可能成为混沌诸神新玩具的可能性。它评估的,是千黯号的独特能量签名强度、其武器的穿透效率、以及其舰体结构的承受极限。在它的战术数据库中,千黯号被标记为一个高价值、同时具备高威胁等级的“硬目标”。于是,它开始调动战场上更多的生物舰只,尤其是那些擅长远程饱和酸液喷射和发射能够追踪能量源的孢子鱼雷的单位,从多个矢量、以近乎自杀性的方式,向千黯号那已经黯淡无光、濒临崩溃的护盾发起了连绵不绝的冲击。它的目的简单而直接:消除这个高威胁单位,并尝试在其被摧毁后,回收其残骸中可能蕴含的有价值物质和科技信息,将其融入虫群那不断进化、包罗万象的基因库中,化为己用。没有个人恩怨,没有征服快感,只有对资源的高效利用和对威胁的彻底排除。

没有任何形式的交流,没有战前的警告,没有胜利的宣告,甚至没有对自身存在的辩解。只有沉默的、高效的、冷酷到极致的执行。这种沉默,比任何战吼或诅咒都更具压迫感。

在千黯号的舰桥上,林江所感受到的,不再是来自亚空间那种充满恶意的低语或扭曲的窥视,而是一种仿佛被整个宇宙的冰冷物理法则本身所针对的、令人窒息的、无处不在的压力。stc的传感器清晰地捕捉到虫群战术模式的转变,其协同性与针对性之强,显示出一种远超任何已知人工智能或生物本能的、纯粹的战术优化逻辑,一切行动都只为了最高效地达成“吞噬”与“清除”这两个基本目标,仿佛在对抗一场天灾,而非一个有意志的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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