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 洛迦2(1/2)

静滞庭院中,冰冷的星光如同凝固的银色河流,无声地流淌在光洁的地板上,倒映着三个巨人般的身影和一个枯槁如阴影的存在。空气仿佛被抽干了所有活力,只剩下死寂的重压。洛迦·奥瑞利安裹在沾满科尔奇斯血污与尘埃的深紫色长袍里,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像一片在绝对零度寒风中即将碎裂的枯叶。他深紫色的眼眸低垂,死死盯着地板倒影中自己那狼狈、肮脏、破碎不堪的影像,不敢抬头迎视那两道落在他身上的目光——一道带着沉重如山的包容与责任,另一道则锐利如出鞘的冰刃,充满了审视与尚未完全褪去的警惕。

荷鲁斯·卢佩卡尔,战帅,他高大的身躯笼罩在深灰色、布满细微战痕的精工动力甲中,猩红的衬里如同凝固的伤疤。他没有戴头盔,那张融合了古典刚毅与风霜痕迹的脸上,此刻没有战帅的威严,只有一种兄长面对深陷泥沼的兄弟时才会流露出的、几乎令人窒息的沉重关切。他深邃的眼眸,如同蕴藏着旋转星云的宇宙之眼,牢牢锁定在洛迦身上,试图穿透那层惊惶与迷茫的迷雾,触及他灵魂深处的废墟。

莱恩·艾尔庄森,狮王,银灰色的动力甲如同冻结的月光,棱角分明,肩甲上的狮鹫徽记在星光下闪烁着冷硬的光泽。深绿色的披风垂落,如同卡利班古老森林最深沉的阴影。他同样未戴头盔,金色的短发一丝不苟,碧绿的眼眸如同最纯净的翡翠,却蕴含着鹰隼般的锐利和一种被强行压抑的锋芒。他的视线如同无形的探针,在洛迦污秽的长袍、未干的泪痕、颤抖的身体上反复扫描,评估着这个昔日宣扬神性、如今却如同丧家之犬的兄弟所蕴含的危险性。卡利班净化行动的阴影,尤其是自己险些被混沌拖入深渊的经历,让他对任何精神上的“不稳定”都抱有近乎本能的、冷酷的警惕。

掌印者马卡多,如同庭院本身流淌的阴影,悄然后退了半步,宽大的黑色斗篷几乎将他完全融入背景的幽暗之中。枯槁的脸上,那层精心雕琢的“慈祥”与“忧虑”如同凝固的面具,纹丝不动。只有那双隐藏在帽檐阴影最深处的眼睛,如同两粒冰冷的黑曜石,冷静地观察着眼前这微妙而危险的三角格局。引导协议-alpha的微光在他枯瘦的指尖深处无声流转,如同蛰伏的毒蛇,等待着最佳的注入时机。他需要荷鲁斯的“包容”软化洛迦的壁垒,也需要莱恩的“严厉”制造压力点,更需要洛迦自身情绪的剧烈波动来为协议刻下最深的印记。

荷鲁斯向前踏出了一步。

这一步并不沉重,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属于战帅的沉稳力量感,瞬间打破了庭院死寂的平衡。金属靴底与光滑如镜的地面接触,发出清晰而克制的铿锵声。他没有立刻靠近洛迦,而是停在了一个既能给予压迫感、又不会彻底吓退对方的距离。他深吸了一口气,那声音在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仿佛在积攒着某种难以言喻的沉重情绪。

“洛迦兄弟……”荷鲁斯的声音响起,低沉而浑厚,如同远古山脉深处传来的回响。他刻意放缓了语速,每一个字都像经过深思熟虑的磐石,试图在洛迦混乱的心湖中投下稳定的锚点。“看着我。”

洛迦的身体猛地一缩,像被无形的鞭子抽打了一下。他下意识地想要后退,脚跟却碰到了冰冷坚硬的地板边缘。避无可避。巨大的羞耻感和恐惧攫住了他。在荷鲁斯面前,在战帅面前,自己这副狼狈、脆弱、泪痕未干的模样,简直是对原体尊严最彻底的亵渎!他宁愿面对科法伦的邪术,也不愿承受兄弟这种沉重的注视。他的头颅垂得更低,几乎要埋进肮脏的袍襟里,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如同受伤幼兽般的呜咽。

“看着我,兄弟。”荷鲁斯的声音加重了一丝,并非命令,而是一种带着痛惜的坚持,一种不容许对方沉溺于自我放逐的兄长威严。“科尔奇斯……”他吐出这个名字,声音里带着硝烟的余烬和神殿崩塌的沉重回音,“我看到了。我看到了神殿的穹顶在混沌的亵渎力量下碎裂,看到了信仰的火焰被谎言和背叛浇灭,看到了……你的痛苦。”

洛迦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荷鲁斯的话语像一把钝刀,缓慢而沉重地切割着他尚未结痂的伤口。“科尔奇斯”三个字,如同魔咒,瞬间将他拉回了那片燃烧的废墟,拉回了信徒绝望的哀嚎,拉回了自己信仰世界彻底崩塌的瞬间。泪水再次不受控制地汹涌而出,混合着脸上的污垢,留下新的泥泞痕迹。他依旧不敢抬头,但紧握的双拳指节因过度用力而发白,指甲再次深深陷入掌心,带来尖锐的痛楚,试图以此对抗那几乎将他撕裂的悲伤和羞耻。

“那不是你的错,兄弟。”荷鲁斯的声音低沉而坚定,如同在陈述一个宇宙真理。他又向前挪动了一小步,距离更近了。他身上那股混合着星际尘埃、钷素能量场和硝烟的气息,清晰地传入洛迦的感官,带着一种奇异的、属于强大兄长的安全感。“科法伦……那个披着先知外衣的恶魔,他用最恶毒的谎言织就了罗网,将你,将整个怀言者军团,都困在了其中。他的背叛,他的邪恶,才是毁灭的根源。” 荷鲁斯巧妙地引导着洛迦的情绪,将愤怒的矛头精准地对准了那个已经灰飞烟灭的罪魁祸首。同时,他不动声色地为帝皇的行为进行铺垫:“而我们……我们来得太晚了,没能阻止这一切发生在你眼前。”

洛迦的呜咽声更大了,肩膀剧烈地耸动着。荷鲁斯的理解,这种承认他痛苦、并将责任归咎于科法伦的态度,像一股暖流,短暂地融化了他心中冻结的恐惧坚冰。他仿佛找到了一个可以宣泄悲伤的出口,尽管这出口是如此狭窄,如此令人窒息。他微微抬起头,泪眼模糊地看向荷鲁斯那刚毅的下颌线,像溺水者望向一根伸来的浮木。马卡多隐藏在阴影中的眼神微微闪烁,引导协议的灵能刻刀开始微微预热——共情点出现了,洛迦的精神壁垒在软化。

“但是,洛迦,”荷鲁斯的声音变得更加凝重,如同敲响警钟,“父亲……祂的介入,虽然……冷酷……”他谨慎地选择了这个词,目光锐利地捕捉着洛迦的反应,“却是必要的!是唯一能将你们从混沌彻底吞噬的深渊边缘拉回来的手段!你想想,如果父亲再晚一步……”荷鲁斯的语气带上了一丝后怕的紧迫感,“如果让科法伦的阴谋得逞,让混沌的污秽彻底渗透进怀言者的血脉和灵魂,那将是什么后果?整个军团,连同科尔奇斯上无数的灵魂,都将万劫不复,成为混沌邪神永恒的玩物和祭品!父亲所做的,是截断毒源,是……必要的净化!虽然手段激烈,过程痛苦,但这痛苦,是为了避免永恒的沉沦!”

荷鲁斯的本意是强调帝皇行为的必要性和最终目标,试图将“冷酷”合理化,将洛迦的注意力从毁灭本身转移到“拯救”的本质上。他希望通过这种“大局观”的阐述,消解洛迦心中那点对帝皇的怨愤。

然而,“再晚一步”、“必要的净化”、“虽然痛苦”……这些词句,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了洛迦心中那最敏感、最幽暗的角落——那点被他死死压抑、不敢宣之于口、却又如同跗骨之蛆般啃噬着他的怨愤!

“再晚一步?!” 洛迦猛地抬起了头!动作之剧烈,几乎扭伤了他的脖颈。深紫色的眼眸不再迷蒙,不再脆弱,而是瞬间被一种混合着滔天怨毒、无边痛苦和被彻底激怒的疯狂所点燃!他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困兽,发出嘶哑而尖利的咆哮,声音在死寂的庭院中回荡,刺耳得令人心悸

“祂本可以更早!!” 洛迦的声音因为极致的情绪而扭曲变形,每一个字都像是从撕裂的喉咙中喷出的血沫,“祂拥有洞穿时空的力量!祂能看到过去未来!祂为什么不能……为什么不能早一点出现?!在科法伦的毒牙还没有咬进军团的心脏之前!在那些信徒……那些相信我、追随我、将我奉为神选者的信徒……还没有被我的愚蠢引向毁灭之前!” 他向前踉跄一步,几乎要撞到荷鲁斯身上,深紫色的长袍因激动而剧烈地鼓荡,沾满污秽的脸庞因极致的痛苦和愤怒而扭曲狰狞。

“留下些什么?!” 洛迦的嘶吼变成了绝望的控诉,泪水混合着口水从他嘴角流下,“祂为什么不留下些什么?!哪怕只是一座神殿!哪怕只是一座城市!哪怕……只是一点点希望的火种!祂就那么……那么冷酷地把一切都碾成了粉末!连同我的过去!我的信仰!我存在的意义!全都……轰!!!” 他猛地用拳头砸向自己的胸膛,发出沉闷的撞击声,“什么都没了!祂告诉我那是‘净化’?那是彻底的毁灭!是祂亲手……把我变成了一个一无所有的、肮脏的、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的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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