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北狄？穹庐定策（1/2）

北狄?穹庐定策

科科沁草原的向阳坡上，羊毛毡被冬日的暖阳晒得泛着柔光，却挡不住帐内凝重的气氛。

穹庐中央的火盆里，柴火烧得噼啪作响，火光摇曳在铺展的兽皮地图上，映得“黑风城”三个字格外扎眼。

岱钦大汗坐在主位上，手里攥着一根羊骨制成的烟斗，烟丝燃了半截却忘了抽，眼神落在地图上被标注的红点处，眉头拧成了疙瘩。

阿古拉站在地图旁，皮甲上还沾着草原的霜气，他猛地用手指按在黑风城的位置：“父汗！不能再等了！琪琪格落在图蒙手里，就算他是叔叔，他也不会手下留情的！”

岱钦缓缓抬起头，苍老的脸上满是纠结，烟杆在火盆边磕了磕，声音沙哑：“阿古拉，我知道你担心妹妹，可图蒙终究是我的亲弟弟，是琪琪格的亲叔叔……他再糊涂，总不至于对自己的侄女下死手？”他活了大半辈子，总念着几分亲情羁绊，哪怕图蒙私通北漠、骚扰部落，他也总想着 “留一线余地”。

“亲叔叔？”阿古拉猛地提高声音，语气里满是嘲讽，“父汗！您还没看清图蒙的本性吗？他私吞商队贡品，您说看在是亲叔叔的份上饶他一次；他派小队洗劫了乌兰部落，您说他是一时糊涂，放他一马；他绑走咱们六个部落的八十个壮丁，扔去黑风城挖矿，您还说要再给他一次机会！”

阿古拉指着地图上被标注的“矿场”区域，手都在抖：“您知道那些壮丁现在怎么样了吗？我派去的探子回来报，有三十个已经被矿洞里的塌方压死了，剩下的五十个，每天只给半碗馊粥，还得被监工用鞭子抽着挖矿！图蒙把他们当牲口，把咱们北狄的人当牲口！他早就不是北狄的人了，他是拓跋狼的走狗！”

穹庐里静得只剩下火盆的噼啪声。李默站在一旁，此刻也忍不住上前一步，手里捧着一卷羊皮账册，语气沉稳：“大汗，阿古拉说的是实话。图蒙骚扰咱们十二个部落，抢走牛羊上千头，绑走壮丁一百二十七人，女人五十多人，烧毁帐篷四十六顶——乌兰部落的老族长，就是因为阻拦他们抢人，被图蒙的手下用马刀砍伤，现在还卧床不起呢！”

他展开账册，指着上面的红印：“这些都是各部落报上来的损失，一笔一笔都记着。咱们要是再纵容图蒙，不仅琪琪格回不来，其他的各部落也会寒心！到时候拓跋狼再趁机挑拨，咱们北狄内部就先乱了！”

岱钦看着账册上密密麻麻的字迹，手微微颤抖。他不是不知道这些损失，只是总想着 “做事留一线”“顾念亲情”，却忘了 “姑息养奸” 的道理。

他叹了口气，靠在椅背上，眼底闪过一丝疲惫 —— 他确实老了，精力不如从前，连决断都变得优柔寡断，他看着朝气蓬勃，英气逼人的阿古拉，仿佛看到了年轻时候的自己，那时候的他也是一往无前，勇猛无敌，以德服众，以武护国，周边各国没有不惧怕他的，所有北狄部落没有不崇拜他的，如今他却畏首畏尾。

“大汗，”苏文缓步走近，他穿着青色长袍，手里拿着一把羽扇，虽在草原多年却依然带着几分文人儒雅，“臣以为，救琪琪格是‘私’，除图蒙是‘公’，两者完全可以一起解决。咱们总顾念‘叔侄情谊’，可图蒙顾念过吗？他帮着拓跋狼对付北狄，就是把咱们都当成敌人！”

他走到地图前，羽扇指向北漠的方向：“拓跋狼这些年一直在扩充势力，吞并了我们北狄西北三个小部落，现在又让图蒙守着黑风城，盯着咱们北狄的商道——他就是想一步步蚕食北狄的国土！咱们要是这次退了，他就会觉得咱们北狄没胆量撕破脸，下次只会更嚣张！”

阿古拉附和：“苏先生说得对！图蒙就是拓跋狼插在咱们北狄的钉子，必须拔掉！而且琪琪格在他手里多待一天，就多一分危险。”他没再说下去，可眼底的担忧和愤怒，所有人都看在眼里。

苏文羽扇一收，语气更坚定：“臣查过了，咱们北狄现在有雄狮十五万，其中三万是有丰富作战经验的老兵；铁骑三千，都是能在草原上日行千里的精锐。黑风城的守军不过两万，图蒙的私兵只有五千，咱们都不需要倾尽全力，就能救出琪琪格，还能一举拿下黑风城，重创拓跋家的势力！”

他顿了顿，看向岱钦，语气带着几分试探：“大汗，您总说‘老了’，可您是北狄的主心骨。阿古拉首领常年带兵，深得各部落信任，这次要是让他挂帅，既能救回公主，又能立威 —— 等他凯旋，您就可以……”

岱钦心里一动。他何尝不知道自己老了，这几年处理部落事务越来越力不从心，阿古拉年轻有为，早就该接过担子了。他看着阿古拉，这个儿子从小就懂事，十五岁就跟着他打仗，二十岁就平定了西边的部落叛乱，这些年为北狄做的，他都看在眼里。

“阿古拉，”岱钦突然开口，声音比刚才有力了些，“你过来。”

阿古拉走到主位前，单膝跪地：“父汗！”

岱钦放下烟斗，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苍老的手背上布满皱纹，却带着沉甸甸的力量：“以前是父汗糊涂，总想着留几分亲情，却忘了北狄的百姓才是根本。你说得对，图蒙早就不是咱们的亲人了，他是北狄的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