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大金?冰封喜宴(2/2)

赫闵看着她慌乱的背影,嘴角忍不住扬了起来,心里那块被墨牙离开留下的空洞,好像被什么东西悄悄填满了。

消息像长了翅膀似的传遍了黑铁城,冰封的城池瞬间被喜气泡得发胀。

天刚蒙蒙亮,赫舍里家的女人们就挎着木篮聚到赫闵家的院子里。最年长的娜仁花奶奶颤巍巍地从箱底翻出那匹红绸——去年从腾龙国商队抢来的宝贝,被她用油纸包了三层藏在炕洞里,此刻展开来,红得像团燃烧的火。

“剪细点,系在檐角上,这多好看!” 她指挥着年轻媳妇们,布满皱纹的手捏着剪刀,剪出的绸带又匀又细。

几个手脚麻利的姑娘搬来梯子,踩着厚厚的积雪往屋檐上挂红绸。红绸在寒风里舒展开,与灰黑色的房屋相映,像给城池系上了条鲜艳的腰带。有个刚学会走路的娃娃踮着脚够绸带,被娘一把抱起来,红绸子扫过脸颊,引得他咯咯直笑。

男人们的动静更大些。天不亮就扛着斧头钻进林子,专挑最粗最直的松树砍。松木在雪地里拖回来,枝桠上挂着的冰棱叮当作响,像串天然的铃铛。他们在赫闵家门前的空地上搭喜棚,树干深深砸进冻土里,再用麻绳捆得结结实实,棚顶铺着厚厚的松针,踩上去软绵绵的,还带着清冽的松香。

福灵都带着一群半大孩子,把冻在河里的冰棱凿下来,用麻绳串成帘子。冰棱被阳光一照,折射出七彩的光,挂在喜棚四周,像镶了圈水晶。“再去搬点冻野果来!” 她叉着腰指挥,小脸上沾着雪沫子,“把红色的浆果串起来,挂在松枝上!”孩子们欢呼着跑开,冻得通红的小手捧着冻山楂、冻海棠,往松枝间塞,远远望去,喜棚像落满了喜庆的红珠子。

布顺达的娘家院里也热闹非凡。她娘正领着几个妇人缝鹿皮褥子,鹿皮是前几日刚鞣好的,软得像缎子,上面用红毛线绣着简单的花纹。

“得缝厚实点,赫闵那孩子睡觉沉,别冻着腰。”她手里的针线飞快穿梭,线脚又密又匀。布顺达躲在里屋,假装整理银饰,耳朵却竖着听外面的动静,听见姐妹们说赫闵,脸又红了。

厨房里更是蒸汽腾腾。大锅里煮着腌好的鱼干,咕嘟咕嘟的声响里飘出咸香;灶台上摆着一排排陶碗,里面盛着捣碎的野果泥,是准备做果子酱的;墙角堆着完颜博尔带回来的牛羊肉,最肥的那只羊被捆在柱子上,等着宰杀。负责做饭的伙房师傅用麻布裙擦着手,嗓门洪亮地指挥:“把地窖里的烈酒都搬出来!让男人们喝个够!”

赫黎背着弓箭在城墙上巡逻,视线总忍不住往家里飘。红绸在风里翻飞,喜棚的轮廓越来越清晰,连空气里都飘着甜丝丝的味道。他看见父亲在给喜棚的柱子缠松枝,母亲在给女人们分糖块,连平时最严肃的萨满爷爷,都在喜棚旁笑着指挥什么。

布顺达给赫闵送来她新缝制的棉靴,正撞见赫闵在削木梳。他手里的刻刀转得飞快,木屑簌簌往下掉,梳齿间竟刻着小小的桃花纹路——那是布顺达最喜欢的纹样。

“笨手笨脚的,还是我来吧。”布顺达放下篮子,从他手里拿过刻刀。她的手指比赫闵纤细,动作却更灵巧,刻刀在她手里像活过来似的,很快就把参差不齐的梳齿修得整整齐齐。

赫闵就坐在旁边看着,看她抿着嘴认真的样子。他想起小时候,两人在雪地里滚成一团,她把冻得通红的手塞进他怀里;想起她第一次学着鞣制兽皮,弄得满身血污,却还是把最好的那块给他做了酒囊;想起每次他从敢死队回来,她总是第一时间端来热汤,眼里的担忧藏都藏不住。

“布顺达,”他突然开口,“等开春了,我带你去鹰嘴坡。那里的冰瀑化了之后掉在地上,冰瀑炸开的声音就像闷雷,噼里啪啦的可有意思了!”

布顺达的手顿了顿,眼里闪过一丝光亮:“真的?不过只是听声音也没什么意思吧?”她对龙腾国边界十分好奇,却从来没机会去看。

“真的。” 赫闵点头,“我还会再给你猎只白狐,这次一定给你做件坎肩,比你现在这件还暖和。”

布顺达低下头,继续削着木梳,声音轻轻的:“不用那么麻烦,有你在,我不怕冷。”

赫闵的心软软的。他伸手想揽她入怀,手伸到一半又缩了回来,最后只是拿起一块她带来的鱼干,递到嘴边:“好吃,你腌的比娘腌的好吃。”

喜棚外,族人们还在忙碌。红绸越挂越多,几乎染红了半个城池;松枝的清香混着食物的香气,在寒风里弥漫;孩子们的欢笑声、女人们的说笑声、男人们的号子声,交织在一起。

赫黎站在城墙高处,望着这片充满生机的景象,心里忽然变得踏实。这个冬天,依旧寒冷,却因为这场喜事,变得格外温暖。他知道,等婚礼办完,春天也就不远了,到那时,黑铁城一定会更加热闹,充满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