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南溟?氐王降临(2/2)
那雾带着荧光似的蓝色,像深夜里的鬼火,又像结冰的海水融化后凝成的气,慢悠悠地顺着高墙往上爬。雾团所到之处,夯得紧实的黄土墙上,结了一层薄冰,冰面上还泛着细碎的蓝光;离雾团近的士兵,只觉得脸颊一凉,伸手一摸,竟沾了层冰碴子,连呼吸都变得困难,呼出的白气刚碰到空气,就变成了细小的冰晶。
“是…… 是氐人的‘寒雾’!” 一个头发花白的南溟老人突然尖叫起来,声音里满是恐惧,他拄着拐杖,指着那团蓝雾,身体抖得像筛糠,“老人传话说几百年前,氐人就是带着这雾来的!杀了咱们南溟一多半的人!南溟各部族支离破碎!!难道!!!难道灾难又要降临了吗?!!!”
老人的话像一块石头,砸在静谧的空气中。
蓝禾的心脏猛地一缩,几百年前的惨剧,阿公期初给年幼的她讲时,她就觉得是个传说,即便月前雷小五断臂时,她也是将信将疑——传说氐人带着寒雾和巨浪,冲垮了南溟的土屋,把来不及逃的乡亲们冻成僵硬的冰块,连襁褓里的孩子都没放过。
看着那团蓝雾,恐惧感包围了她。
蓝雾渐渐散开,露出了海面的景象。
一道巨大的巨浪,正从海平线处涌来。那海浪,高过高墙数丈,如同冰山降临,浪尖上翻涌着白色的泡沫,像野兽的獠牙,带着吞噬一切的气势。
而在那浪尖之上,一个身影,被海浪稳稳托举着,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墙内的所有人。
那是氐人王。
他的形象比南溟人口中的传说,还要俊美,那周身的压迫感,那气息也比传说中的还要可怕。
他的上半身是人的形态,下半身是鱼尾,覆盖着细密的金色鳞片,鳞片的边缘泛着淡淡的蓝光,在浓黑的乌云下,像流动的碎金。胸膛上一道长长的伤疤,从左肩延伸到腰腹,疤痕处的鳞片是暗黑色的,像是被什么锋利的武器劈开后,重新愈合的痕迹。他的肩膀宽阔,手臂肌肉线条流畅,指节修长。
鱼尾处。银色的尾鳍,展开时有一丈多宽,边缘锋利如刀,拍打着浪尖的水花,每一次拍打,都溅起无数带着冰碴的水珠,落在高墙上,瞬间冻结成冰。鱼尾上的鳞片比上半身的更亮,随着海浪的起伏,泛着冷冽的光。
头发是深蓝色,像深海里的海藻,不用风吹,慢悠悠地飘在身后,发梢还沾着细小的水珠,水珠落地,也成了冰晶。他的脸庞轮廓分明,鼻梁高挺,嘴唇像冻住的花瓣;最骇人的是他的眼睛——眼白是通透的冰蓝色,像结冰的海面,瞳孔是竖长的金色,像蛇瞳一样,不存在任何温度,只有冰冷的漠然,仿佛墙内的所有人,都只是他眼中的蝼蚁。
他的手里,握着一把细长的金剑。剑身上刻着细密的海浪纹路,纹路里好似带着灵力流转的光,像是把整个深海的寒气都封在了里面。剑柄是用某种深海兽骨做的,泛着温润的白。
氐人王没有动,只是静静地站在浪尖上,他的目光扫过墙内的每一个人——扫过秦峰紧握的佩剑,扫过苍兰王紧绷的脸,扫过蓝禾颤抖的手,扫过孩子们恐惧的眼神。他的目光没有停留,却带着一种睥睨众生的傲慢,仿佛眼前的一切,包括这堵即将合龙的高墙,包括龙腾的两万精兵,都只是他随手就能碾碎的尘埃。
空气彻底凝固了。
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敢动。所有人都被这股无形的压迫感笼罩着,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生怕惊动了浪尖上的那个“神”。
冷风吹过,带着寒雾的气息,冻得人手脚发麻,可没人敢缩一下肩膀 —— 那种恐惧,不是来自寒冷,而是来自灵魂深处的战栗,仿佛只要氐人王抬手,他们就会像几百年前一样,变成冰冷的冰块。
秦峰的手心全是汗,他紧握着佩剑,却不敢轻易出手。他能感觉到,氐人王的力量,远超他的想象,甚至远超龙腾古籍里的记载——不是人的力量,是能操控海浪、冻结一切的神之力。
苍兰王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却还是带着一丝颤抖:“氐人王……几百年了,你为何还要来犯南溟?我们从未招惹过你。”
氐人王终于开口了。他的声音不像人声,带着海浪的轰鸣,又像冰块碰撞的脆响,冰冷刺骨,却又带着奇异的穿透力,清晰地落在每个人的耳朵里:
“招惹?”他轻笑一声,冰蓝色的眼白里闪过一丝嘲讽,“南溟的土地,南溟的海,本就是我们氐人的。你们抢了我的珊瑚礁,漫长而又残忍的杀害我的族人;你们用一种叫做爱的病毒,感染了我的姐姐,上一次我父王没能让你们整个大陆陪葬,这一次我要将你们全部覆灭。”
他的目光落在那堵即将合龙的高墙上,金色的竖瞳里闪过一丝冷意:“这堵墙,挡不住我。这片大陆也没有人能护住你们!”
说完,他没有再开口,只是依旧站在浪尖上,像一尊冰冷的雕塑,俯视着墙内的众生。巨浪还在升高,几乎要漫过高墙的顶端;寒雾越来越浓,把整个空地都笼罩在蓝色的荧光里,连远处的海面,都变成了一片冰冷的蓝。
原本热闹的空地,此刻只剩下风的呼啸声,还有海浪拍打的声响。刚才的欢声笑语、筑墙的号子声,仿佛都成了遥远的梦。所有人都意识到,一场浩劫,即将来临。
而浪尖上的氐人王,只是静静地等待着,像在欣赏猎物最后的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