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迷失之雾（1/2）

风暴的嘶吼像是被一刀切断，留下死一样的寂静。空气黏糊糊地贴在皮肤上，又湿又冷，像裹了一层浸透海藻的油布。船身的每一条木板都在呻吟，嘎吱作响，仿佛被无形的东西从四面八方紧紧攥住，要把它捏碎。

四周的雾活了过来，不再是水汽，而是浓稠的、缓缓蠕动的乳白色怪物，贪婪地吞掉光线和声音。罗盘的指针发疯般转了几圈，最后颓然垂下，一动不动。汐把手里的潮汐珠攥得死紧，那珠子往日的光华此刻微弱得像风里的残烛，只能在她手心照出一小圈昏黄的光晕，勉强照亮脚前巴掌大的甲板。一股寒意，不是天气带来的，从脚底板直往头顶心钻。

谢十三站在船头，身子在翻涌的白雾里若隐若现。他闭上眼，脸上线条绷得像石头，古铜色的皮肤下透出一层极淡、却异常纯粹的金色光晕，像暗夜里自己会呼吸的暖玉。他在全力捕捉、分辨——血脉深处那一丝与遥远龙墓的微弱共鸣。那感觉飘忽得像游丝，时而是贴在耳边的低语，指引方向；时而又被这诡异的雾彻底吞没，留下令人心慌的空寂。

“娘……娘亲在叫我……”一个年轻水手痴痴地笑起来，眼神涣散，朝着船舷外的浓雾伸出双手。

“金子！满船的金子啊！”一个老船员则疯狂地扑向空荡荡的甲板，指甲在木板上刮出刺耳的声音。

恐慌像毒气一样散开。更多的人开始胡言乱语，看到心底最渴望或最恐惧的幻象。有人痴笑着就往船舷外爬。

“醒来！”

谢十三猛地睁眼，眸子里金光乍现，如同劈开迷雾的冷电。他声如炸雷，震得人耳膜嗡嗡作响。他“锵”地抽出腰间那柄刻满符文的弯刀，刀身在死寂中发出低沉的嗡鸣，清冷的光华流转。

“紧守灵台！所见皆虚妄！”他厉声喝道，刀尖指向浓雾，口中吟诵起音节古怪、带着洪荒气息的咒文。声音所及之处，雾气像是被烫到一样，微微向后缩去。

汐咬紧下唇，几乎尝到血腥味。她把潮汐珠高高举起，压榨着体内每一分力量，让那昏黄的光晕撑开些许，罩住身边几个眼神还在挣扎的水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