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内部的疮疤(1/2)

硝烟终于散尽了,空气里却还残留着火烧和血腥混合的、令人作呕的甜腻气味。焦黑的土地上空,那面联邦的旗帜有气无力地耷拉着,原本鲜亮的蓝色被烟尘熏得发污,上面似乎还沾着些洗不掉的深色痕迹。谢十三站在一片断壁残垣中间,脚下是烧成炭的房梁和破碎的瓦砾。仗打完了,他亲手带人平定了叛乱,可心里头却像是被挖走了一块,空落落的,灌着冷风。他比谁都清楚,刀枪能杀退看得见的敌人,却挡不住人心里头那种对一切都觉得没指望、连活着都嫌累的“虚无论调”。那东西,比最凶悍的敌军还难对付。

他下了几道让人瞠目的命令:把隔离区的高墙拆了,允许之前被驱赶的不同政见者回来,甚至,把联邦大会的地址,就定在了这片刚打过仗、焦土还没凉透的旧战场上。

开会那天,天色阴沉。没有主席台,谢十三就站在一块稍微平整些的废墟高地上,下面黑压压站着一片人,有穿着旧军装的,有衣衫褴褛的平民,眼神里都带着警惕、麻木,还有深深的怀疑。风刮过废墟,呜呜地响。

谢十三开口,嗓子有些沙哑,没什么慷慨激昂的调子,倒像是个累了的人在唠家常:“以前,咱们总觉得,拳头硬、规矩严,就能把大家拧成一股绳,天下就太平了。”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下面一张张或熟悉或陌生的脸,“可这仗打下来,房子塌了,人没了,才明白过来,人不是地里的庄稼,不能光想着怎么整齐划一。每个人,都是活生生的,有爹娘,有儿女,会哭会笑,怕死也想活。”

他讲起巷战时那个为了半块饼子冲进火海再没出来的半大孩子,讲起一个老兵死前攥着的、女儿写的歪歪扭扭的信,讲起那些被双方的炮火一同碾碎的、连名字都来不及问的平民。他没有指责谁,只是把这些血淋淋的、具体的“人”摊开在大家面前。

下面起初死寂,有人别过脸去,有人暗暗攥紧了拳头。但听着听着,有压抑的抽泣声从角落里传出来,接着,越来越多的人红了眼眶,低下了头。紧握的拳头,不知不觉松开了。

“……往后的日子,”谢十三的声音提高了一些,带着一种近乎疲惫的坚定,“咱们得换种活法。不是谁压着谁,不是谁怕着谁,是得学着……容得下别人,也信得过自己。这日子,是咱们每个人一天天过出来的,得有点人味儿,得有点盼头。”

话讲完了,掌声稀稀拉拉,不算热烈,但拍得实在,像是要把心里的憋闷都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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