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心魔幻境（2/2）

另一边，汐在咸涩的海水里挣扎。家没了。目光所及，只有漂浮的碎木和断裂的珊瑚，曾经绚丽的色彩被死灰取代。水里混杂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气味，不是单纯的腥，而是生命腐烂后特有的甜腻与腐朽。族人们最后的哀嚎不是响在耳边，而是直接钻进脑海，一遍遍回放，撕扯着她的神经。她拼命划水，想抓住什么，指尖触到的只有冰冷刺骨的海水。那种灭顶的绝望，比深海的水压更沉重，把她往黑暗里拖拽。

阿阮被困在一片金属的丛林里。齿轮、轴承、断裂的线路板堆成小山，冰冷的金属光泽晃得人眼晕。她的手指不受控制地动作着，飞快地抓起零件拼接、拧紧。她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做出点有用的东西，证明自己不是累赘。可手下诞生的，却是些关节反转、五官错位的怪物，它们发出“咔哒咔哒”的异响，用空洞的眼窝盯着她。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她想停手，想把这一切砸烂，但双手像被无形的线牵着，继续制造着更扭曲的造物。她的尖叫被金属的碰撞声吞没。

墨羽在书海里沉沦。书架高耸入云，望不到顶，书本密密麻麻，延伸至视线尽头。他像饿疯了的乞丐，扑在每一本书上，贪婪地吞咽着文字，渴望穷尽所有知识。起初是充实的快感，但很快变成了焦灼。越读，未知的领域就越广阔，刚刚建立的理解瞬间被新的疑问推翻。这些书本不再是阶梯，变成了不断增高的围墙，他被困在这智慧的迷宫里，找不到出口，每一次以为接近答案，转角又是更深的困惑。

心象海，这鬼地方，就像一面恶毒的镜子，把每个人心底最怕触碰的角落照得清清楚楚，然后无限放大。谢十三对师门厚重的负罪，汐对族群覆灭刻骨的恐惧，阿阮内心深处害怕自己一无是处的恐慌，墨羽对终极答案近乎偏执的渴求……全都变成了挣脱不开的泥沼。

噩梦仿佛没有尽头，只有一轮又一轮的煎熬。他们是被这幻境彻底吞噬，还是能抓住那一线微光，挣出自己的心牢？答案，藏在各自的选择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