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初见（2/2）

按礼数规矩，他们二人此刻应当立刻避嫌退开，非礼勿视。

二人立刻驻足不前。杜翀是个端方君子，闻言心中一惊，原本下意识望向内室方向的目光立刻垂下，死死盯着自己脚前的方寸地面，不敢再抬眼分毫，心中只盼着妹妹赶紧说完话出来。

太子却不同了。

几乎是听到“三娘”二字的瞬间，一种难以抑制的好奇与某种隐秘的期待攫住了他。他非但没有避开，反而下意识地、带着几分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急切，转头便朝内室望去——

雅间内灯火通明，韦沉璧因在室内与妹妹们相处，早已除去了遮蔽面容的帷帽。

太子这一眼，毫无阻碍，恰恰将她的容颜尽收眼底。

只见那少女闻声抬首，一张清丽秀美的脸庞毫无预兆地撞入他的眼帘。

美人肌肤胜雪，眉目如画，唇边还噙着一丝未及散去的、与妹妹玩闹时的浅淡笑意，宛如春水微澜，瞬间柔和了她周身那份固有的沉稳气质。

她手中正轻握着那盏赢来的玉兰花灯，莹莹灯火映照下，更显得她人如其灯，清雅不可方物。

美人者，当如是！

太子心中瞬间掠过赞叹：这韦三娘的美，并非明艳动人，而是如空谷幽兰，清雅温润，恬静安然，让人越看越觉舒心，仿佛能涤荡所有忧愁。而更妙的是，她并非空有皮囊。当得起“腹有诗书气自华”，那份由内而外透出的从容气度，眉宇间蕴藏的灵秀与聪慧，都与她方才在灯谜上展现出的机敏才思完美契合。

太子几乎瞬间笃定，也唯有这般灵心慧质的女子，才能有那样一颗玲珑心窍，于无声处听惊雷，在棋盘外定输赢。

他见过太多美人，环肥燕瘦，各具风情，却从未见过韦沉璧这样的。

清雅而不孤冷，聪慧而不外露，温婉中自有一股沉静的力量。

在那一瞬间，一个极其阴暗且霸道的念头如同毒蛇般猛地窜入太子的脑海：不如……就让那个裴家子就此彻底消失！只要没了这个婚约的束缚，韦三娘便能被纳入东宫！

这念头来得迅猛而强烈，带着帝王家天生的占有欲和掌控欲。

然而，也仅仅是短短一瞬。

他立刻意识到这想法的疯狂与不堪。君夺臣妻（虽未成婚，但有约在先），乃是昏君之行！

他自幼受储君教育，克己复礼，励精图治，岂能因一己私欲，行此不仁不义、玷污圣德之事？

太子猛地深吸了一口气，仿佛要将那瞬间滋生的邪念强行压回心底。

他强迫自己移开视线，不敢再看内室那盏灯下的身影，生怕多看一眼，那刚刚被理智压下去的妄念又会死灰复燃。

他垂下眼睑，俊朗的脸上神色莫辨，唯有袖中微微攥紧的拳头，泄露了他内心远不似表面这般平静。

杜翀虽低着头，却敏锐地感觉到了身旁太子表哥那一瞬间的凝滞与随后骤然收敛的气息，心中不由暗暗为韦三娘捏了把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