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公输机关(2/2)

文安的声音很轻,但在寂静的废墟中依然清晰。“我现在只想活下去,在这个莫名其妙的地方,活到死为止。就这样。”

说完这些,他对着坟包,算不上恭敬,但也不算敷衍地拜了三拜。仪式完成后,他心里那点因为“占用身份”和“受人之托”而产生的微弱负担感,似乎减轻了一些。

文安直起身,目光投向远处那个盗墓贼首领倒毙的地方。本来想着顺便把那边也处理一下,但看了看自己几乎抬不起来的手臂,以及那把已经有些卷刃的短刀,他无奈地摇了摇头。实在是没力气了,等明天再说吧。

文安想起以前似乎有人说他的心是关着的,别人很难靠近。他不记得是谁说的了,可能是在某个短暂的、试图融入群体的尝试失败后得到的评价。

他觉得这评价挺准确。他习惯了一个人,不麻烦别人,也不想被别人麻烦。他像个世界的旁观者,一个过客,从出生到死亡,悄无声息。

现在,不过是换了一个更古老、更危险的世界,但他依然只想做个过客,一个来自一千多年后的、小心翼翼的客人。

回到相对安全的墓室前厅,那个被他当作食堂的大房间,文安感觉身心俱疲。灵魂或许还能撑住,但这具年幼的身体已经发出了强烈的抗议。一阵难以抗拒的倦意如同潮水般涌来,他几乎站立不稳。

文安拖着步子走进书房,找了张看起来还算干净的书桌,也顾不上太多,直接躺了上去。坚硬的桌面硌得他骨头生疼,但极度的疲惫还是迅速将他拖入了睡眠。

这一觉睡得极其漫长,并且光怪陆离。

梦境杂乱无章地交织在一起:一会儿是他或者说原主宇文安被人死死按在冰冷的溪水里挣扎,窒息感无比真实;一会儿他又变回那个现代的古建维修工,在高高的脚手架上测量着斗拱的尺寸;转眼间,他又手持利刃,变成了一个悲愤的族长,与面目模糊的盗墓贼在昏暗的甬道里厮杀,鲜血飞溅;还有老人教他读书识字的场景……

虽然梦境内容惊险刺激,但文安在睡眠中的身体却异常安稳,甚至连翻身都很少。他的潜意识仿佛一个冷静的影院观众,只是默默地看着这些“电影”片段上演,情绪并无太大波动。于他而言,这些更像是别人的故事,他暂时还无法完全代入。

不知过了多久,文安猛地醒了过来。不是自然醒,而是被一种强烈的、火烧火燎的饥饿感硬生生拽醒的。胃里空得发慌,甚至有些抽搐。

他急匆匆地来到饭堂,也顾不上饭菜早已凉透,甚至有些变质,直接端起碗,连吃了七八碗那带着霉味的粟米稀饭,直到感觉胃袋被实实在在的食物填满,那股令人心慌的饥饿感才被压下去。他长长地舒了口气,感觉丢失的“魂魄”似乎又回来了些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