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人口普查的幽灵(下)(1/2)

没过多久,我又遇到了一位让我记了好多年的老人。老人姓赵,住在老城区的平房里,独门独户,听说老伴去世十几年了,一直一个人过。

我们去的时候,是个周末的上午,阳光特别好,赵阿姨正在院子里晒被子,浅蓝色的被单在风里飘着,上面印的小碎花都褪色了。看见我们,她赶紧放下手里的竹竿,笑着招呼:“同志,快进屋坐,我刚烧了开水。”

屋里收拾得干干净净,桌子上铺着块格子桌布,虽然有点旧,却平平整整的。桌子中间摆着个相框,里面是赵阿姨和老伴的黑白照片,照片的边角都磨圆了,却擦得一尘不染。老爷爷穿着中山装,戴着眼镜,看着特别精神;赵阿姨梳着两条辫子,笑得眼睛都弯了。

我拿出表格,刚问了一句:“赵阿姨,您家现在就您一个人吗?”老人脸上的笑突然就没了,声音一下子高了起来:“不是!还有我老伴呢!你们得把他也写上!”

我愣了愣,没敢接话。赵阿姨颤巍巍地走进里屋,抱出一个木盒子,盒子是红漆的,漆皮掉了不少。

她打开盒子,里面装着老伴的结婚证、死亡证明,还有几张泛黄的老照片。

“我老伴是19最终的名录表。表格是那种厚实的牛皮纸封面,翻开时能听见纸张摩擦的“沙沙”声,里面的名字密密麻麻挤在一起,像春天里刚冒芽的麦田,一眼望不到头。

每个名字后面都跟着几串简短的字:年龄是冰冷的数字,性别是简单的“男”或“女”,职业是“工人”“教师”“家庭主妇”这类概括性的词——可我知道,这寥寥几字背后,藏着多少没说出口的日子。

比如那个写着“纺织厂挡车工”的名字,或许是每天天不亮就骑着自行车赶去车间,手指被棉纱磨出茧子的女人;那个标着“退休干部”的,可能正每天提着鸟笼去公园,偶尔还会对着老照片叹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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