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回京在即,初心未改(2/2)

林越没说话,只把油纸包攥紧了些。

他知道她在说什么。不只是粉,是那些半夜送来的账本,是村民指着他说“这官不一样”,是孩子拿着木牌喊“天音护林公”。

他不是不知道。

他是不敢承认自己知道了。

出城那天,他坚持走路。

不坐轿,不骑马,就一身歪歪扭扭的官袍,玉带斜挂着,像个刚逃课的私塾先生。

百姓沿街相送,没人喧哗,也没人拦路。只是默默站着,有人递水,有人递伞,有个老太太颤巍巍塞给他一块红薯:“路上吃。”

林越接了,放进袖子里,手心全是汗。

他一路低着头,双手插袖,脑子里疯狂默念:“我是打工人,我不感动,我要回家打卡,年终奖还没领……”

用最麻木的职场心态对抗最汹涌的人情洪流。

系统一直没动静。

直到他走到城门外,看见那辆熟悉的木轮车停在路边,车轱辘嘎吱响着,像是随时要散架。

沈知意坐在车上,没看他,只说了一句:“到了就说一声。”

他点头,又想起她没抬头,便补了句:“嗯。”

然后转身,朝着北边那条官道走去。

走了几步,忽然停下。

他慢慢转过身,望向江州城楼。

风吹得衣袍猎猎作响,玉带晃了一下,差点滑下来。他伸手扶住,没再往前走。

他在心里说了句很轻的话。

“我不是什么天机星君,也不稀罕当救世主。我就想睡到自然醒,吃口热饭,别再听见‘天示’两个字。”

顿了顿,他又加了一句:

“但要是哪天我又想着怎么偷懒,你就放一遍今天这些人跪我的画面。”

这不是誓言,是警告。

警告自己别忘了,这条咸鱼,也曾被人当成救命稻草。

说完,他不再回头,大步迈上官道。

马车已在前方等候,帘子半卷,露出一角破旧坐垫。他认得,那是他上次坐时留下的凹痕。

他钻进去,靠在角落,闭上眼。

车轮缓缓转动,碾过湿润的春泥,发出沉闷的声响。

外头有人低声唱起了小调,是那首不知谁编的童谣:“越公行,雨歇晴,田有谷,儿有饼……”

歌声渐远。

林越仍闭着眼,手指无意识摩挲着怀里的那本《五年摸鱼三年退休》。书页间夹着的纸条,那尾朝北的鱼,正贴着他胸口,微微发烫。

马车驶过十里亭,车轴咯吱一响,颠了一下。

他睁开眼,看了眼窗外飞逝的树影,又缓缓合上。

车轮滚滚,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