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林越赖床，天音催工（2/2）

完了。

这趟班，逃不掉了。

他知道，这只鸽子一旦落地，裴砚就会立刻拿着图纸冲进来，说“林大人，您上次提的‘地下铁’构想我们已经画出第一期路线”，然后沈知意也会带着账本杀到，质问“你随口说的免税区到底要不要落地”，接着周太傅必然抬着《祖宗成法大全》堵门，痛斥“此等奇技淫巧败坏纲常”。

而这一切的源头，不过是他某天蹲茅房时随口吐槽了一句：“要是有个地铁就好了，谁还挤马车啊。”

现在倒好，全国交通改革方案都快立项了，他还连早饭都没吃。

门外，赵灵阳静静站着，双手背在身后，指尖轻轻敲着袖口金线绣的鱼纹图案。她没穿龙袍，只着常服，发髻松而不乱，唇角微扬，像是早已料到屋里这番兵荒马乱。

她其实半个时辰前就到了。

先派小太监探路，得知林越仍在酣睡，便挥手让他们退下，自己踱步至门前，等了足足二十分钟，就为了听那一句“朕要掀被子”。

这不是第一次。

也不是第二次。

自从上次她在早朝连喊三声“林越何在”无人应答，派人去查才发现此人竟在御花园凉亭里补觉后，她就立下规矩：凡林越迟到，必亲临催工。

起初大臣们震惊不已，堂堂女帝竟干起宿管阿姨的活儿。后来渐渐习以为常，甚至有人偷偷押注“今日陛下能否成功唤醒林参议”。

陈崇文甚至还做了个记录册，标题写着《林越起床难度等级评定》，分五级：一级为自然醒，五级为需女帝持铜锣近距轰击。

目前最高纪录是四级半，发生在去年冬至那天，林越梦见自己在南极科考站值班，怎么叫都不醒，最后赵灵阳让人把热汤圆贴他脑门上才把他烫起来。

这次看来也要接近满级了。

她正想着，门内传来一阵窸窣响动，接着是“咚”的一声闷响，疑似有人被凳子绊倒。

紧接着，门闩滑动。

门开一条缝，露出林越那张睡得发胀的脸，眼下乌青明显，嘴角还沾着点不知何时蹭上的饼屑。

“陛下……您这么早就来了？”他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真是勤政典范，令人敬佩……”

赵灵阳挑眉：“现在是巳时三刻。”

“啊？这么晚了？”林越瞪眼，“我以为才凌晨三点……最近生物钟紊乱，老觉得还在加班……”

“你昨晚睡得好得很。”她淡淡道，“据守夜太监听说，你打呼的声音震得廊下灯笼直晃。”

“那是……那是我在练气功。”林越强辩，“养生助眠吐纳术，有助于提升工作效率。”

“哦？”她往前一步，目光扫过他歪斜的玉带和只穿了一只鞋的脚，“那你效率提升得不错，连衣服都能穿反。”

林越低头一看，外袍前后颠倒，袖子也套错了边，顿时尴尬得想钻地缝。

他赶紧转身往里走：“容臣换一下，马上就好！”

“不必。”赵灵阳抬手制止，“你现在这个样子最好。”

林越愣住：“啊？”

“真实。”她嘴角微扬，“能让全天下的权贵听见心声的人，总该有点不像样子的时候。”

林越心头一跳，还没反应过来这话什么意思，就见她从袖中抽出一份折子，递了过来。

“昨夜北境急报，边境粮仓失火。你猜怎么着？火势刚起，天音就降谕‘仓廪宜固，防于未燃’。”

她盯着他：“你说，这天下，是不是越来越听你的话了？”

林越接过折子的手微微一抖。

他当然不知道。

他只知道，自己刚才那一嗓子“我起”，可能又让半个朝廷听见了什么不得了的箴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