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舌战群儒毛御史(2/2)

在毛羽健堪称“舌战群儒”的奋力搏杀下,朱由检那原本备受质疑的借款扩港提案,竟奇迹般地在一片反对声中获得了通过。这份意外之喜,让我们的崇祯皇帝龙心大悦,简直想当场给毛御史颁个“最佳辩手”奖。

激动之下,朱由检当即宣布旨意:擢升毛羽健为都察院右都御史,位列七卿,执掌风宪!这已是超格提拔,然而皇帝的恩赏还未停止——他更进一步,加赐毛羽健东阁大学士衔,命其入阁参预机务!

这道任命,再次让满朝文武侧目。为何突然让毛羽健入阁?只见首辅韩爌颤巍巍地出列,呈上了一道情真意切的奏疏。这位老臣并非因政见不合或遭受排挤,而是真心实意地恳请致仕。他在奏疏中坦言自己年事已高,精力日衰,深感难以继续承担首辅繁剧之任,唯盼陛下恩准,放他还乡,安享几年清福。

韩爌为人敦厚实在,其请辞之言绝非以退为进的套路,而是发自肺腑。朱由检虽有不舍,但也理解老臣之心,予以温旨慰留一番后,便准其所请。

如此一来,内阁便空出了一个关键位置。朱由检顺势将毛羽健这把刚刚在朝堂上证明了对己“忠心”且“有用”的“快刀”送入内阁,既是酬功,更是为了在决策核心中安插一个能坚决贯彻自己意志的得力干将。

毛羽健一日之内连跳数级,赫然跻身阁老之列,可谓一步登天。他本人更是感激涕零,跪谢天恩时声音都在发颤,心中发誓必要肝脑涂地以报陛下知遇之恩。朝堂之上,各方势力则开始暗自重新评估这位突然崛起的“宠臣”的分量。

“奸佞!小人!”

这样的唾骂声,如同污水般泼向新任都察院右都御史、东阁大学士毛羽健。昔日同僚的指责,言官清流的鄙夷,几乎成了他步步高升的伴奏。

然而,我们的毛阁老对此的反应,却绝非惶恐或羞愧,而是报以十足轻蔑的嗤笑。

“哼!奸佞?小人?”他往往在心中,甚至有时在私下场合毫不客气地反唇相讥,“在本官看来,那些满口仁义道德、抱残守缺、只会摇唇鼓舌攻讦实干之臣的货色,才是真正误国殃民的奸佞!才是只知党同伐异、不顾朝廷大局的小人!”

在他日益坚定的信念中,那些骂他的人,不过是一群“尸位素餐、空谈误国、捕风捉影”之徒!他们惧怕改变,抗拒任何可能触动他们固有利益和僵化思维的举措。他们除了站在道德高地上指手画脚,于国于民有何实益?

反观他毛羽健,自问行得正,坐得直!他力排众议支持借款扩港,是为了增强海防,震慑建虏;他拥护陛下的新政,是为了富国强兵,拯救黎民于水火!他所思所行,无一不是为了这天下苍生,为了大明江山的稳固!

在这种强烈的对比和自我正义感的驱动下,毛羽健非但没有被骂声击倒,反而愈发坚定地站在了皇帝一边,成为了朱由检改革路线最激进、最直言不讳的拥护者。他将所有反对者都视为必须扫清的障碍,在一片骂声中,将自己塑造成了一个“众人皆醉我独醒”的孤臣孽子形象。

毛阁老的风波暂且按下不表。朱由检将目光投向他的整个决策核心——内阁与六部。他仔细审视着眼前的班底,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他的内阁,俨然像是一座“养老院”:首辅成基命已年过七旬,发须皆白;次辅钱龙锡也已逼近花甲之年;李标更是年近古稀,精力明显不济。至于温体仁与周延儒,此二人心术权谋重于实务,从来不在朱由检的真正倚重之列。算来算去,整个内阁中,竟只有刚被提拔、年方四十的毛羽健算得上是“年富力强”。

再看六部堂官,情况更是令人忧心:

兵部尚书王洽,年近六旬,虽还算稳重,但应对日益复杂的军务已渐显疲态;

户部尚书毕自严,劳苦功高,为国库操碎了心,虽实际年仅七十多,却已憔悴苍老得如同八旬老叟;

工部尚书徐光启,博学多才,是朱由检极为倚重的科技重臣,奈何也已年逾古稀,正向着八十高龄迈进,身体每况愈下;

刑部尚书乔允升,更是年高德劭(或者说年迈体衰),已快八十岁高龄;

就连相对“年轻”的吏部尚书王永光,也已是六十多岁的老人了。

朱由检看着这一张张布满皱纹、尽显疲态的面孔,心中蓦地生出一股巨大的紧迫感和深深的孤独。他的朝廷,他的帝国中枢,竟被一群风烛残年的老臣所支撑着。他们或许忠诚,或许有才,但生命的烛火已然摇曳,谁也不知道哪一阵风就会将其吹灭。

一股强烈的念头在他心中升起:必须尽快打破论资排辈的积习,大力简拔培养年轻、有活力、肯实干且忠于自己的干部! 否则,一旦这些老臣相继离去,大明的朝堂将面临无人可用的青黄不接之境。

朱由检板着手指,一个个数着他心目中能真正倚为干城、推行新政的骨干之臣:“李邦华…孙元化在陕西…孙传庭在河南…卢象升总督京营…袁崇焕镇守辽东…”

数到这里,他顿了顿,又把刚决定要重用的范景文加了进去:“…再加上河南的范景文。”

六根手指竖在那里,显得如此单薄。诺大一个大明王朝,幅员万里,亿兆黎民,错综复杂的政务军务,需要多少能臣干吏去支撑运转?可刨去那些暮气沉沉、或因循守旧、或忙于党争的官员后,他能完全信任且有能力独当一面的人选,竟然屈指可数,仅仅只有这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