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大凌河攻防战(二)(2/2)
袁崇焕以精锐的关宁骑兵为矛头,配合新到的步兵,以雷霆之势扫荡周边的小型清军据点与台堡。每攻下一地,便迅速征集当地汉民,效仿大凌河模式,就地取材,抢修工事,将其转化为新的防御支点。
这一连串的组合拳,彻底打乱了清军的部署。
阿济格与阿巴泰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困境:继续围困大凌河? 则后方根本之地危矣,粮道亦有被彻底切断的风险。
分兵回援? 正面兵力优势顿失,不仅围城计划破产,更可能被城内的何可纲与堡内的戚元功趁势出击,反咬一口。
全军后撤,与袁崇焕决战? 且不说袁崇焕依托海岸与水师,进可攻退可守,单是放弃对大凌河的围困,就意味着承认此次出征的彻底失败,政治和军事上的后果他们都无法承受。
瞬息之间,攻守易形。
袁崇焕凭借其深远的战略眼光和果断的战术执行,以东海堡为撬点,竟在辽南开辟了第二战场,将战火引燃了后金自以为安全的后院。
阿济格与阿巴泰这两位沙场老将,此刻真正体会到了什么叫 “进退失据,左右为难”。辽西的战局,因袁崇焕这步跨海奇招,已呈现出全新的、对大明极为有利的态势。
就在袁崇焕连克耀州、盖州,兵锋锐不可当,辽南震动,烽烟直指盛京的危急存亡之秋,盛京皇宫内,一代雄主、大清实际的开国皇帝清太宗皇太极,于崇祯十七年八月庚午,驾崩于清宁宫。
这位凭借雄才大略将后金带向鼎盛的君主,在生命最后的弥留之际,强撑着一丝清明,以其惊人的战略洞察力,发出了他此生最后一道,也是至关重要的一道命令:“死守广宁、海州!不得……有失!”
他深知,广宁(今北镇)是辽西走廊的咽喉,屏障着盛京的西大门;而海州(今海城)则是辽阳南面的锁钥,扼守着通往盛京的最后一道防线。只要这两处不失,明军的攻势便难以真正威胁到国本,大清就仍有稳住阵脚、伺机反击的余地。
当这道沾着帝王最后气息的诏令,以八百里加急送至辽西前线时,阿济格与阿巴泰如闻晴天霹雳,悲痛与惊惧交织。他们深知这道命令的分量,这是先皇以性命做的最后布局。
二人不敢有丝毫怠慢,立即依令行事,
阿巴泰率领本部主力,火速驰援已是风声鹤唳的海州城,决心依托城防,阻挡袁崇焕北上的兵锋。
阿济格则收拾兵马,放弃了对大凌河那不切实际的围困,全线撤退至广宁城,重新构筑防线,与海州形成犄角之势,继续与明军对峙。
与此同时,盛京皇宫内,以范文程为首的顾命大臣们,为了稳住局势,避免因国丧引发内部动荡和前线军心崩溃,做出了一个艰难而必要的决定:秘不发丧。所有知情人皆被严令封口,皇宫内外一切如常,仿佛那位雄主依然在清宁宫中运筹帷幄。
然而,纸终究包不住火。
皇太极久不视朝,以及前线清军突然放弃围城、转为全面战略收缩的诡异动向,还是通过各种渠道,传到了袁崇焕及其谋士们的耳中。
已然回到大凌河城的袁崇焕指着地图上广宁与海州两点,对麾下诸将沉吟道:“虏酋突然收缩兵力,扼守此二城,其行径反常。加之盛京近来消息闭塞……莫非,建奴内部有重大变故?”
他敏锐地嗅到了战机。一方面,他下令辽南前线各部,加强对海州的试探性攻击,压迫阿巴泰,迫使其露出破绽;另一方面,他飞檄传书仍在关宁一线的祖大寿,命其派出大量夜不收,不惜一切代价,务必要查明清酋皇太极的真实生死与建奴内部的权力动向。
南京紫禁城,暖阁内。
朱由检仔细阅读着由辽东八百里加急送来的袁崇焕亲笔塘报。当他看到“虏酋皇太极,已于八月庚午,暴卒于沈阳宫中”这一行字时,压抑多年的情绪瞬间爆发,他猛地从御座上站起,忍不住抚掌大笑:
“哈哈哈哈哈!皇太极!你这鳖孙!也有今天!苍天有眼!苍天有眼啊!”
那笑声中,积攒了十七年的屈辱、压力、恐惧,在此刻尽数宣泄而出。自他登基以来,这位关外的大敌就如同悬在大明头顶的利剑,如今剑主已亡,怎能不让他欣喜若狂!
然而,笑声戛然而止。朱由检脸上的狂喜迅速消退,转而浮现出一种混杂着担忧、无奈的复杂神情。
无他,只因塘报的后半段提及,宋应星、方以智、王徵以及那位西班牙工程师弗朗西斯科,在得知皇太极死讯、前线压力骤减之后,非但没有如他所盼即刻南返,反而联名上书。
借着袁崇焕的渠道递来一个更让他头疼的请求——他们看中了东梁房口关(营口)的战略位置,请求皇帝准许他们就在那里,参照大凌河城的模式,再建一座,甚至规模更大的棱堡要塞群!
“唉………………”
一声长长的、充满了无力感的叹息从朱由检口中吐出。
他瘫坐回龙椅上,揉着发胀的额角。他太了解这几个“科学狂人”了,他们对知识的探索欲和对实践的热忱,一旦被点燃,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辽东现在虽形势大好,但毕竟还是前线,风险犹在。可他又能怎么办呢?强行下旨把他们绑回来?且不说会不会打击臣工的积极性,万一错过了巩固战果的良机,岂不是因小失大?
“罢了,罢了……”
朱由检苦笑着摇了摇头,仿佛是在说服自己,“国士难得,疯子……更难得。他们要折腾,就让他们折腾去吧。”
他提起朱笔,在那份请求筑城的奏疏上,用力地批下一个字:“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