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退休生活的畅享(2/2)

“咳咳,”他暗自纠正,“应该是举办大型宫廷文化交流活动,邀请天下才艺双全的女子入宫,进行音乐、舞蹈、诗歌等艺术形式的展示与切磋,丰富宫廷文化生活……”

这些看似荒诞不经的“昏君”幻想,实则是他压抑已久的、对自由生活的极度渴望。

他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儿子朱慈烺身上,近乎疯狂地为其铺路、搭桥、扫清障碍,其根本动力之一,就是盼着儿子能早日成才。

好让自己能从这“皇帝”的岗位上卸任,去实现他那些“酒池肉林露台选秀”的退休梦想。

故而,他岂会怕儿子篡位?他只怕儿子进步太慢,不肯“篡位”!

他的一切努力,都是在为儿子的快速接班铺平道路,恨不得亲手将玉玺塞到儿子手里,然后大喊一声,

“儿啊!这大明江山就交给你了!父皇要去享受人生了!”

当然了,这番“宏大”的退休计划,朱由检是打死也不会让朱慈烺那小子提前知晓半分天机的。

每每想到此处,他就不由得暗自嘀咕,心里打起小算盘:“绝不能让那臭小子看出半点苗头!

这小子万一哪天嘴上没个把门的,一个不留神,屁颠屁颠跑去告诉他母后……

“嗬!”

朱由检几乎能想象到周皇后那柳眉倒竖、引经据典对他进行“贤后劝谏”的场面,光是想想就觉头皮发麻,耳根子注定不得清净。

“再者说了,”他换了个更实际的担忧,“这世上最怕的就是‘笃定’二字。

若是让慈烺知晓他老子我压根不想干,就眼巴巴等着他接班,铁打的皇位迟早落他头上——那还了得?

人一旦失了紧迫之心,没了敬畏之意,难免就会懈怠!

万一他觉得这皇帝之位是囊中之物,从此不思进取、安于享乐,不肯再好好钻研政务、体会民生艰难,岂不是朕害了他,也害了大明?”

这种“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的顾虑,混合着他那点不可告人的“私心”,让朱由检决定将这“退休大计”列为最高机密,深埋心底。

更令他担忧的是自己身体的异样。

排便变得极其困难,有时竟要捱上三日才有一次,腹中时常胀满,却无可奈何。

太医令来请过数次平安脉,最终也只是蹙眉躬身,说些“陛下乃忧劳过甚,气机郁结”的套话,叮嘱无非是“膳食需均衡,龙体务必要静养”。

静养?朱由检嘴角掠过一丝苦涩。

这偌大的朝廷,这千疮百孔的江山,何曾给过他片刻安宁?

虽说这几年,老天爷总算歇了口气,未曾再降下席卷数省、饿殍遍野的巨灾,但各地州府县衙的告急文书,又何曾断过?

某处河堤溃了口,某地蝗虫过了境,某城瘟疫死了人……

这些“小灾小难”,虽不立刻致命,却无休无止地消耗着本已微弱的元气。

他不得不分出巨大的精力,去预防,去赈济,去扑灭那一处处看似微小却可能燎原的火星。

朱由检的好大儿朱慈烺,对此可曾有过一丝一毫的怀疑?答案是:完全没有!

这位少年太子虽聪慧敏达,却无论如何也猜不透他那拥有“现代灵魂”的父皇内心深处那“撂挑子”的宏图大计。

他只是深切地感觉到,自己的父皇与其他史书所载、或是民间传闻中的任何君王都截然不同。

这份“不同”,并非体现在朝堂威仪或治国方略上,而是那种毫无保留、甚至有些“过头”的信任与赋予。

又是给精兵强将,又是将整个河间卫拨付为他的私人卫队,还将杨国柱等沙场宿将塞给他当“宾客”……这一系列操作下来,朱慈烺的小心肝实在是惶恐得不行。

这倒不是出于对父皇的恐惧,而是一种受宠若惊、诚惶诚恐,夹杂着巨大困惑的不安。

他实在想不明白,自己那位思维总是天马行空、不按常理出牌的父皇,如此急切地、近乎“填鸭式”地将权力和资源堆积到自己身上,究竟意欲何为?

这背后的深意,远比处理十桩科举舞弊案更让他费解。

崇祯十四年七月的一天,在处理政务的间隙,朱慈烺望着堂下肃立的几位核心臣属——詹事府詹事史可法、少詹事吴伟业、侍卫统领周遇吉,以及太子宾客杨国柱、虎大威、徐纯仁、罗岱——这支堪称“武德充沛”与“才华兼备”完美结合的、父皇为他精心打造的班底,他心中的疑惑达到了。

他终于忍不住,放下手中的朱笔,目光扫过众人,声音里带着真诚,开口问道:“史先生,周将军,还有诸位……孤近日心中常有一惑,百思不得其解。”

他略微停顿,似乎在斟酌词句,“父皇……陛下他对孤,是否……是否过于信重了?如此兵权、如此人事,尽数托付于孤,古今少有。孤年轻识浅,虽战战兢兢,唯恐有负圣恩,然……然终究难测天心之高远。”

他的目光最终落在最为持重的史可法身上:“史师傅,您阅历最深,依您之见,陛下如此安排,究竟是何深意?孤……该如何自处,方能不负父皇这片苦心?”

太子此言一出,堂下几位臣属反应各异,但都立刻陷入了短暂的沉思。

片刻后,最为持重刚直的詹事府詹事史可法率先开口。

他整肃衣冠,面向太子,语气恳切:“殿下,陛下乃不世出之英主,其深谋远虑,非臣等所能妄测。然,以臣愚见,陛下对殿下绝非寻常之信重,实乃寄予廓清寰宇、再造中兴之厚望!”

“当今朝廷内外困局交织,北有鞑虏窥伺,南有积弊沉疴,非大智大勇、雷厉风行不可为也。陛下授殿下以权柄,付殿下以干城,绝非溺爱,实乃锤炼!

是欲殿下亲历其事,明辨忠奸,深知民间之疾苦、军旅之艰辛、权柄之沉重!此乃以天下为磨刀石,砥砺储君之良苦用心!”

“殿下当以此自勉,兢兢业业,如履薄冰,以不负陛下之殷切期望,方为至孝!”

史可法的回答,充满了传统士大夫的忠君爱国思想,将皇帝的行为解读为一种极端严格和富有远见的培养方式。

紧接着,太子侍卫统领周遇吉的回答更直接:“殿下!末将是个粗人,不懂那么多大道理!末将只知道,陛下将殿下安危交给末将,将精兵强将调给殿下,那就是信得过殿下,也信得过末将等能护佑殿下周全、辅佐殿下成事!”

他挺直腰板:“陛下让打哪儿,末将就打哪儿!陛下让末将听殿下的,那末将这条命就是殿下的!

殿下勿需多想,陛下让咱干啥,咱就干啥,准没错!想必陛下就是看殿下是块好材料,要狠狠打磨,将来好继承这万里江山!” 周遇吉的理解简单而纯粹,核心就是“服从命令”和“报答信任”。

少詹事吴伟业则显得更为谨慎和文雅一些,他沉吟片刻,缓缓道:“殿下,史公、周将军所言皆极是。陛下天纵圣明,其布局往往深远莫测。

或可如此观之:陛下此举,犹如古人‘筑高台以望远,授利刃以劈荆’。予殿下兵将实权,是予殿下劈开前行荆棘之利刃;集我等众人于东宫,是为殿下筑起登高望远之台基。”

他稍作停顿继续说道:“殿下或许觉得惶恐,然这份惶恐,恰是殿下仁德与责任心之体现。殿下只需秉持本心,善用陛下所予之‘刃’与‘台’,明辨是非,亲贤臣,远小人,自然能渐渐体会圣意所在。”

吴伟业的回答充满了文人的比喻和劝慰,试图缓解太子的焦虑。

最后,太子宾客杨国柱与虎大威、徐纯仁、罗岱交换了一下眼神,由杨国柱代表发言:“殿下!俺们几个大老粗原先也不明白,后来卢部堂给俺们说透了!陛下这是把咱大明未来的军中柱石,都提前给殿下您备好啦!让俺们跟着殿下,不是让殿下您现在就带俺们去砍人,是让殿下您提前熟悉俺们,俺们也提前认准了殿下您!”

虎大威忍不住插嘴:“对!卢部堂说了,等将来殿下……那个的时候,俺们就是殿下您驾前的大将军!”祖宽和罗岱也重重点头。

杨国柱赶紧接回话头,总结道:“所以殿下,陛下这就是盼着您快点成才,能把文武都抓起来,将来稳稳当当地接过这江山!

您就别琢磨陛下为啥对您这么好了,陛下是您亲爹,不对您好对谁好?您就放心使唤俺们,俺们保证给您办得妥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