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3章 墟中春暖（2/2）

“……别……怕……”她再次吐出这两个字，声音依旧微弱，却比之前清晰了许多。那双因诅咒而显得有些黯淡的清眸，此刻却如同被光柱洗过，清晰地倒映着他的身影，里面没有恐惧，没有怨怼，只有一种历经生死、看透一切的释然，与……深不见底的温柔。

“我都……想起来了……”她看着他，唇角极其艰难地，勾起一个极淡、却真实无比的弧度，“也……都明白了。”

她指的是通过《同心契》看到的，他当年的挣扎，他的执念，他深渊三年的苦痛，他归来时冰冷面具下的恐慌……所有曾横亘在他们之间的误解、伤害与隔阂，在共同经历了生死，在神魂彻底交融，在此刻这劫后余生的废墟之上，终于……烟消云散。

青澜怔怔地看着她，看着她眼中那毫无保留的理解与温柔，看着她灰败脸上那抹微弱却坚定的笑容，只觉得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又酸又胀，几乎无法呼吸。

所有的坚强，所有的冰冷，所有的暴戾，在这一刻，土崩瓦解。

他猛地伸出手，不是抓住她的手，而是……将她整个人，更加用力地、紧紧地、仿佛要揉入自己骨血中一般，拥入了怀中！

这一次，不再是之前那种带着绝望与恐慌的禁锢，而是一种失而复得、确认彼此存在的、带着颤抖的拥抱。

他将脸深深埋进她带着血腥与淡淡狐香的颈窝，滚烫的液体，终于不受控制地，汹涌而出，灼湿了她肩头的衣衫。

没有声音，只有肩膀剧烈的起伏。

灼璃被他紧紧抱着，感受着他身体的颤抖与那滚烫的湿意，先是一怔，随即，那抚在他脸颊的手，轻轻落下，环住了他宽阔却在此刻显得无比脆弱的背脊。

她闭上眼，将脸靠在他坚实的胸膛上，听着他那失去节奏、如同擂鼓般的心跳，感受着那份几乎要将她融化的炽热与力度。

隔阂？早已不存在了。

只剩下劫后余生的庆幸，与失而复得的珍重。

废墟之外，刚刚赶到的胡月，看着那在断壁残垣与斑驳光柱中紧紧相拥、仿佛自成一方天地的两人，刚要张嘴喊出的话瞬间卡在了喉咙里。她眨了眨狐狸眼，默默地把抬起的脚收了回来，还顺手拉住了想要上前的清虚真人。

“嘘——”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压低声音，脸上却带着一种“老娘早就知道”的得意又欣慰的表情，“别去打扰……这俩祖宗总算是不拧巴了！让他们抱会儿吧，抱塌了这堆破烂石头算我的！”

清虚真人看着那相拥的身影，抚须的手微微一顿，最终，也只是轻轻叹了口气，眼中却流露出了一丝真正的、如释重负的笑意。

是啊，隔阂尽消，心意相通。

这或许，是这场惨烈战争之后，最好的消息了。

阳光温暖，尘埃落定。

废墟之中，相拥的两人，仿佛成了这破碎世界里，最完整、最温暖的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