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6章 微光破永夜，旧痕映初心（1/2）

青澜手臂上那抹不断渗出的漆黑魔血，和他那句平淡无奇却又石破天惊的“你看，我也会受伤”，如同两道交织的惊雷，狠狠劈开了葬风岭上凝固的夜幕，也劈开了灼璃与清虚真人心头那厚重的、名为“绝望”与“隔阂”的坚冰。

时间，仿佛被拉长、定格。

灼璃怔怔地看着那不断滴落的魔血，看着那手臂上若隐若现的旧疤轮廓，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又猛地松开，带来一阵窒息般的酸涩与悸动。混乱的记忆碎片依旧在冲撞，但这一次，不再仅仅是痛苦与背叛，一些被深埋的、属于遥远过去的暖色画面，如同被投入湖底的星光，顽强地穿透黑暗，挣扎着浮上水面——

是少年青澜笨拙地为她包扎被灵草划伤的手指，明明自己紧张得手心冒汗，却还强装镇定地说“师尊，不疼”；是他第一次狩猎受伤归来，拖着血迹斑斑的腿，却将最完好的一株止血草捧到她面前，眼神亮晶晶地求表扬；是他无数次在她修炼遇险、或是与敌人交手时，不顾自身安危，如同最忠诚的守护之刃，毅然挡在她身前的身影……

那些被她因心伤深重、记忆混乱而刻意遗忘或模糊的细节，此刻因眼前这似曾相识的一幕，变得无比清晰。

他会受伤。

他一直都会受伤。

曾经，是为了她。

如今，是为了一个素不相识、弱小无助的草木小妖。

那冰冷坚硬、只余毁灭与执念的深渊妖龙外壳之下……是否，仍藏着那一丝不曾彻底泯灭的、属于“青澜”的本心？

一滴滚烫的泪，毫无预兆地从灼璃眼角滑落，混入冰冷的空气中。她甚至没有察觉到自己哭了，只是下意识地朝前迈了半步，目光紧紧胶着在那道伤口上，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发不出任何声音。

而另一边的清虚真人，心中的震撼丝毫不亚于灼璃。他死死盯着青澜手臂上那抹刺目的黑，以及其下那隐约的旧疤，老道那历经千年风霜、早已波澜不惊的道心，此刻竟掀起了惊涛骇浪！

他不是为了救灼璃，也不是为了反击强敌，甚至不是为了任何利益得失。他救的，仅仅是一个微不足道、在魔潮中如同尘埃般渺小的草木妖族！

这绝非一个彻底沉沦魔道、唯力量与执念是尊的存在会做的事！

魔，自私，贪婪，视众生为草芥饵食。它们或许会因更强的力量而暂时蛰伏，但绝不会对弱小的、无法带来任何好处的存在，施以纯粹的、近乎本能的援手，甚至因此让自己受伤！

“良知未泯……竟是良知未泯！”清虚真人心中狂呼，握着拂尘的手因激动而微微颤抖。他之前所有的判断，所有的担忧，在此刻这铁一般的事实面前，似乎都出现了偏差！这青澜，并非完全不可理喻的毁灭魔神，他那被深渊魔性覆盖的心湖最深处，竟仍保留着一丝属于“人”、属于“善”的微光！

这缕微光，或许微弱，如同风中残烛，但在这漆黑绝望的末世图景中，却显得如此珍贵，如此……充满希望！

胡月更是看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她使劲掐了自己尾巴一下，疼得龇牙咧嘴才确认不是做梦。“乖乖……这煞星居然会救人？还把自己给弄伤了？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吧？！不对，现在天上压根没太阳……”她喃喃自语，脑子有点转不过弯来。但看着师尊那落下的泪和清虚老头那副激动得快厥过去的样子，她隐约觉得，这好像是……好事？

场面一时变得极其诡异。

魔物依旧在零星冲击防线，天地灾变仍在持续，但联军这边的气氛，却因青澜这意外的举动和他手臂上那不断滴落的魔血，而悄然发生了变化。不再是单纯的恐惧与压抑，多了几分难以置信的惊愕，以及一丝……微弱的、连他们自己都不敢确信的期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