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苇环虽陋意难藏（1/2）

那几个从黑风坳逃出的商队幸存者，在灼璃冷淡的目光和青澜隐含威慑的雷光下，战战兢兢地将遭遇“吃人妖怪”的经过断断续续讲述完毕，便如同惊弓之鸟般，互相搀扶着，仓惶消失在夜色深处，不敢在此地多留片刻。

篝火旁恢复了安静，但气氛已与之前的宁和截然不同。空气中仿佛还残留着那几人带来的恐惧与血腥气，连同他们口中那“妖怪”残留的死寂妖气，如同无形的阴霾，笼罩在心头。

青澜眉头紧锁，看向灼璃：“阿姊，他们说的黑风坳，离望北堡很近？那妖怪……”

“此事蹊跷。”灼璃打断他，声音清冷，“望北堡乃北境重镇，修士往来频繁，若有强大妖物在侧，不可能至今无人察觉，更不可能任由其屠戮商队而毫无作为。”

她目光掠过漆黑的水面，望向望北堡的方向。“那妖气，与秘境中的残秽同源。恐怕，并非寻常妖物。”

青澜心头一凛：“是噬魂宗搞的鬼？还是……秘境里那鬼东西跑出来了？”

“去了便知。”灼璃不再多言，重新闭上双眼，继续调息，仿佛方才的插曲并未影响她分毫。但青澜能感觉到，阿姊周身的气息比之前更加凝练，如同即将出鞘的利剑。

他知道，短暂的休憩结束了。前路注定危机四伏。

他看着跃动的篝火，又看了看阿姊在火光下显得有些单薄（他单方面认为）的侧影，心里那点因为突破和短暂安宁而生出的飘飘然，瞬间被压了下去。还不够，远远不够。他要变得更强，才能在这种时候，真正替阿姊分担，而不是只能在一旁看着。

这种紧迫感沉甸甸地压着他，让他几乎喘不过气。

第二天清晨，天光微亮，薄雾尚未完全散去。青澜早早结束了修炼，看着在晨雾中若隐若现的芦苇荡，那些在朝阳下挂着露珠、开得恣意盎然的各色野花，忽然心念一动。

阿姊总是穿着一身红衣，好看是好看，但好像……太单调了些？而且总是冷冰冰的。要是……能有点别的颜色点缀一下，会不会……嗯，显得没那么有距离感？

这个念头一旦冒出来，就像藤蔓一样疯长。他偷偷瞄了一眼还在闭目调息的灼璃，心跳莫名加快了几分。他蹑手蹑脚地溜进芦苇丛，开始小心翼翼地采摘那些他认为最漂亮、颜色最鲜亮的花朵。淡紫色的婆婆纳，鹅黄色的旋覆花，还有几支顶着毛茸茸白球的蒲公英……

他笨拙地将这些花茎交织在一起，试图编成一个环。这对于习惯了挥舞雷火弹的手来说，实在是个精细活。不是这里松了，就是那里断了，要不就是花朵被他过于用力捏得蔫头耷脑。忙活了大半天，额头上都冒了汗，才勉强弄出一个歪歪扭扭、花叶耷拉、看起来颇有几分“潦草”美感的花环。

他拿着这个“杰作”，脸上还沾着点泥和草屑，走到灼璃面前，心脏砰砰直跳，像是要蹦出嗓子眼。他深吸一口气，将花环递了过去，声音因为紧张而有些发干：

“阿、阿姊……这个……给你。”他不敢看灼璃的眼睛，视线飘忽着落在她的衣角上，“我看这些花开得挺好……你、你戴着……应该……嗯……还行？”

灼璃缓缓睁开眼，目光落在那个实在算不上美观，甚至有些滑稽的花环上，又看了看青澜那副紧张得同手同脚、眼神乱瞟的模样，沉默了片刻。

就在青澜以为阿姊会像以前一样，用一句“无聊”或者一个冷眼把他打发掉，甚至可能一把狐火将这“破烂”烧了时，却见她伸出了手。

不是接过花环，而是……屈指，在他额头上不轻不重地弹了一下。

“蠢。”她的声音依旧没什么温度，但似乎……并没有不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