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静水流深定龙心（1/2）

楼船驶过那片被雷火肆虐后的焦土，空气中仍弥漫着淡淡的焦糊与雷罡气息。青澜脱力地坐在甲板上，背靠着船舷，脸色苍白，呼吸急促，方才那不受控制的力量爆发，几乎抽空了他体内大半的灵力，此刻只觉得浑身酸软，连抬根手指都费劲。

灼璃渡入他体内的那股温和灵力，如同涓涓细流，滋养着他干涸的经脉，抚平着因情绪剧烈波动和力量透支带来的刺痛。他抬眼，看着站在身前的灼璃，那双清冷的眸子正平静地注视着他，没有责怪，也没有赞许，只有一种洞悉一切的淡然。

“感觉如何？”她问。

青澜张了张嘴，声音有些沙哑：“没力气了……还有点……后怕。”他老实承认，想起自己刚才那副差点失控的狂暴模样，心里一阵发虚。若非阿姊及时引导他将力量宣泄出去，后果不堪设想。

“力量失控，源于心志不坚。”灼璃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敲打在青澜心头，“幻象之所以为幻象，便是因其能映照人心弱点，放大恐惧执念。你越是在意，它便越是强大。”

她伸出手，并非触碰，只是虚按在青澜气海上方。“闭上眼睛，内视己身。感受灵力流转，如同观察这洞天之水，表面或有波澜，深处自当宁静。你的龙血是力量之源，非是心魔之引。驾驭它，而非被它驾驭。”

青澜依言闭目，努力收敛心神，内视丹田。方才狂暴的雷灵力此刻如同脱缰野马后的疲惫兽群，散乱地蛰伏着。他尝试着按照灼璃平日的教导，以神念引导，如同梳理河道，将那些散乱的灵力一丝丝归拢，沿着经脉缓缓运行。

起初甚是艰难，心神稍一松懈，那冰镜中血色画面便欲浮现，引得灵力一阵躁动。但他咬紧牙关，死死守住灵台一点清明，不断回忆灼璃那平静无波的眼神，回想她说的“深处自当宁静”。怀中的定魂星髓也持续散发着清凉之意，助他稳固心神。

渐渐地，那散乱的灵力开始听话，如同温顺的溪流，重新汇入主干河道，周而复始地运转起来。虽然速度缓慢，却不再狂躁。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疲惫，却又夹杂着一种掌控自身的踏实感。

不知过了多久，他缓缓睁开眼，长长吐出一口浊气。脸色依旧有些白，但眼神却清亮了许多，少了几分之前的惶然，多了几分沉淀后的坚定。

“阿姊，我好像……明白了一点。”他小声说道。

灼璃微微颔首：“悟了便好。记住此刻心境。”她收回手，转身望向幽深的前路，“迷阵核心已破，前路当无大碍，尽快调息恢复。”

船上其他人见青澜气息逐渐平稳，也都松了口气。云崇连忙让人取来清水和补充气血的丹药递给青澜。林老舵则指挥着水手，趁着这片水域暂时安全，仔细检查船体是否有损伤。

青澜服下丹药，靠着船舷，一边调息，一边忍不住问道：“阿姊，刚才那阵法那么厉害，布下这秘境的人，到底想干什么？”又是考验心志，又是激发恐惧，不像是单纯阻止外人进入。

灼璃目光掠过穹顶那些悠然飘荡的发光水母，淡淡道：“上古大能，设下考验，无非几种。一为筛选传人，非心志坚毅、根骨奇佳者不可入；二为守护重宝，层层筛选，剔除无能之辈；三嘛……”她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光，“或许，此地本身，便是一场历练。”

“历练？”青澜不解。

“嗯。磨砺心性，淬炼神魂，夯实根基。”灼璃看了他一眼，“对你而言，方才那一番心境起伏与力量失控，若能引以为戒，便是最好的历练。”

青澜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好像……是这么个道理。虽然过程惊险了点，但他现在对自身力量的控制，似乎确实比之前更敏感了一些，至少不会动不动就想用雷火弹轰碎一切了。

楼船在静谧的河道中继续航行。果然如灼璃所料，后续再未遇到强大的幻阵攻击，只有一些残留的、微不足道的迷惑光影，已无法对心神坚定的众人造成影响。

约莫一个时辰后，前方视野陡然开阔！

他们驶出了狭窄的河道，进入了一片更加浩瀚壮丽的地下湖泊。湖中心，矗立着一座巨大的、由洁白玉石构筑的宫殿群，飞檐斗拱，雕梁画栋，在穹顶水母星光的映照下，散发着朦胧而神圣的光辉。宫殿四周，有九道瀑布从穹顶垂落，注入湖中，水声轰鸣，氤氲的水汽在宫殿周围形成了绚丽的彩虹。

而在湖泊的边缘，靠近他们驶出的河道口附近，水面上静静漂浮着数片巨大的、翠绿欲滴的荷叶，每一片都如同一个小型平台。其中一片荷叶上，赫然摆放着一只古朴的玉匣，匣盖微启，露出里面一卷散发着柔和光芒的玉简。

“那……那是什么？”云崇看着那玉匣，呼吸不由得急促起来。能出现在这等秘境深处的，绝非凡物！

林老舵也是目光灼灼，但他牢记之前的教训，不敢妄动，只是看向灼璃。

灼璃神识扫过那玉匣与玉简，并未察觉到陷阱或禁制。她略一沉吟，对刚刚调息完毕、气息稳固了不少的青澜道：“你去取来。”

青澜眼睛一亮，立刻应声：“好！”

这一次，他不再像之前取龙涎草那般紧张莽撞。他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因看到秘境核心而有些激动的心情，身形轻灵地跃出船舷，足尖在湖面上轻轻点过，如同蜻蜓点水，几个起落便稳稳地落在了那片承载玉匣的荷叶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