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刘司令,你在听吗(1/2)
(1)
书房的门,关上了。
那一声轻微的“咔哒”,像铡刀落下,斩断了什么。
门外,是顾长风决绝的背影,带着一身寒气。
门内,是林晚晴一个人的冰窖。
她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桌上那张合照,像一张被打湿的旧船票,再也登不上那艘名为“我们”的船。
她赢了家族,赢了舆论,赢了半个上海滩。
可现在,她感觉比在静安寺后山独自面对炸药时,还要冷。
那是一种从骨头缝里钻出来的,无处可逃的寒意。
“大小姐……”
小桃端着热茶进来,看见林晚晴失魂落魄的背影,眼圈瞬间就红了。
“您……您别跟顾先生置气了,他也是为了您好……”
林晚晴没有回头,声音轻得像叹息。
“小桃,我是不是很过分?”
“我让他去粪坑里,为我捞一把刀。”
“现在,我却嫌那把刀脏,怕他被熏臭了。”
她缓缓闭上眼,嘴角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弧度。
“这世上,哪有这样的道理。”
小桃说不出安慰的话,只能把滚烫的茶杯塞进她冰冷的手里。
就在这时,管家老陈拿着一份报纸,脚步匆匆地走了进来,脸上是一种压不住的激动。
“大小姐!您快看!《启明旬报》!”
林晚晴接过报纸。
版面很小,在最不起眼的角落。
标题更小,平淡无奇——《一碗粥》。
记者陈文轩的笔,没有半句歌功颂德。
他只写那个在粥棚前跪下的干瘦老人,写他捧着粥碗时枯树皮一样颤抖的手,写他浑浊眼珠里滚落的泪。
那泪里,有屈辱,有感激,更有被当成人看待的震惊。
报道里写:“这不是一碗粥。它在告诉我们,在这座城市被遗忘的角落,还有人没有放弃我们。它点燃的不是炉火,是人心。”
文章结尾,只有一句话。
“三日后,外滩。我们不是去看一场表演,我们是去点亮一盏属于上海自己的灯。”
林晚晴捏着报纸的手,指节一寸寸发白。
那颗被顾长风的决绝冻住的心,被这滚烫的文字,烫开了一道裂缝。
她抬起头。
眼里的迷茫和痛苦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疯狂的清醒和决绝。
“老陈。”
“在。”
“联系上海广播电台,我要租下他们后天下午三个小时。”
老陈愣住:“广播电台?”
“对。”
林晚晴的嘴角,终于有了一丝真实的弧度,带着破釜沉舟的锐气。
“报纸上的字是冷的,粥棚的暖意走不出几条街。”
“我要让全上海的人,都亲耳听见。”
她停顿了一下,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
“我要办一场,全上海都能参与的,‘空中义卖会’!”
(2)
法租界,皮埃尔公馆。
“radio?live broadcast?”
皮埃尔听完报告,那张英俊的脸拧成一团,像是刚吞了一只苍蝇。
“这个中国女人,她真以为自己是上帝派来的圣女吗?!”
刘镇南坐在沙发上,正用一块鹿皮,慢条斯理地擦拭着一把德国造的鲁格p08手枪。
枪身幽蓝的光,映在他镜片上,一片冰冷。
“她不是要当圣女。”
刘镇南举起枪,透过准星,瞄准窗外一只落在枝头的麻雀。
“她要当神。”
他的声音很平,却让皮埃尔不寒而栗。
“报纸,影响的是读书人。粥棚,收买的是穷鬼。但声音……能钻进每一个人的耳朵里,无论他是谁,无论他在哪里。”
“她想用‘民心’这把看不见的刀,架在我们所有人的脖子上。”
“那就把她的声音,掐死在喉咙里!”皮埃尔瞬间懂了,脸上浮现出毒蛇般的笑。
刘镇南放下枪,没去看皮埃尔,而是看向自己的心腹副官。
“电台那边,我们的人叫什么?”
“报告司令,发射间的工程师,赵德胜,外号‘赵瘸子’,在我们的赌场里欠了三根金条。”
“很好。”
刘镇南的嘴角,终于勾起一丝笑意,残忍至极。
“告诉他,别搞爆炸,那是蠢货干的活。”
“我只要在林晚晴讲话的时候,让她的声音,变成一堆……鬼叫。”
他想了想,又补充道。
“再准备一份稿子。等她‘失声’,就让我们的播音员插进去,用最悲痛的语气宣布——林氏义卖会现场发生严重踩踏,死伤惨重,林晚晴畏罪潜逃。”
“要把一个人摔死,就要先把她捧到天上去。”
“这一次,我要她永世不得翻身,身上还要背满上海滩的人命!”
(3)
十六铺码头,一间常年浸泡在咸腥味里的地下仓库。
铁锈、烟草和干涸血迹的味道,混成一股令人作呕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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