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章 西极镇钥(1/2)

帕米尔高原的寒风,裹挟着雪粒和沙尘,抽打在“鲲鹏”运输机厚重的舷窗上,发出持续的、令人不安的嘶嘶声。机舱内灯光昏暗,王奎裹着厚重的羊皮军大衣,靠在硬质的座椅上,面前摊开着西域战区比东京军管委员会复杂十倍的敌我态势图、兵力部署表、后勤补给清单以及“钢轨计划”那令人望而生畏的工程进度报告。从南京起飞,经停兰州、乌鲁木齐,一路向西,海拔越来越高,气压越来越低,连呼吸都仿佛带着冰碴子。窗外是永恒的灰白与土黄,偶尔掠过的山脉褶皱如同巨人冻僵的皮肤,看不到一丝绿意,只有无尽的苍凉与肃杀。

这里与东京的繁华、湿润、秩序井然(哪怕是征服者强加的秩序)截然不同。这里是世界的屋脊,是生命的禁区,也是共和国疆域最遥远、最脆弱的锁钥之地。

“长官,还有二十分钟抵达喀什前进基地。”副官的声音有些发闷,高原反应让他脸色发青。

王奎点点头,收起文件,揉了揉酸涩的眼睛。他没有明显的高原反应,但连续的飞行和大脑高速运转带来的疲惫是实实在在的。临行前高岩的嘱托犹在耳边:“西域,国之西门,锁钥之地。门闩不稳,则强寇可长驱直入。此去,非为守成,乃为筑闩,铸铁闩!”

运输机开始下降,颠簸加剧。透过舷窗,可以看到下方逐渐清晰的景象:喀什绿洲边缘,一片庞大的、布满伪装网的军事基地如同灰色巨兽般匍匐在大地上。跑道延伸向远方,周围散布着机库、营房、雷达天线和密密麻麻的车辆。更远处,土黄色的山脉如同沉默的屏障,那就是即将直面北极熊兵锋的前线。

飞机在简陋但坚实的跑道上重重着陆,滑行时卷起漫天尘土。舱门打开,凛冽到刺骨的寒风立刻灌了进来,带着干燥的尘土味和一丝若有若无的硝烟气息。

西域战区司令员贺云山上将,一位面色黝黑、身材敦实、脸上带着高原特有“红二团”的老将军,已经带着一众高级军官在跑道旁等候。没有鲜花,没有仪仗,只有笔挺的军姿和凝重如铁的目光。

“王总指挥!一路辛苦!”贺云山上前敬礼,声音洪亮,带着西北汉子的粗犷。

“贺司令,各位同志,辛苦的是你们。”王奎还礼,目光迅速扫过迎接的将领们。他们大多面带风霜,眼神锐利而疲惫,军装磨损,但那股久经沙场、尤其是经受了与北极熊初期交锋考验的沉稳与坚韧气息,扑面而来。

没有过多的寒暄,一行人立刻乘车前往战区前线指挥部。指挥部设在喀什城外一处山体掘进加固的掩体内,深入地下,通道曲折,空气混浊着机油、汗水和电子设备发热的味道。巨大的作战沙盘和电子显示屏取代了东京办公室里那些精致的图表,上面标注的每一个箭头、每一个番号,都代表着可能成百上千士兵的生命和鲜血。

“情况简报。”王奎脱下大衣,直接走到沙盘前,开门见山。

贺云山亲自拿起指挥棒,点在“野马滩”区域。“北极熊‘近卫第17摩托化步兵师’主力,协同独立坦克第212营,在过去七十二小时内,向我‘野马滩’桥头堡南岸阵地发动了七次营连规模进攻。我方第112团、第115团轮番上阵,伤亡很大,尤其是反坦克武器损耗严重。敌人的浮桥增加到三座,还在架设第四座,渡河兵力估计已超过两个整建制营,坦克十五辆以上。”

指挥棒移到“黑山口”以北。“同时,敌小股精锐部队和空中力量,持续袭扰我‘钢轨计划’北线施工区域和补给车队。三天内,我们损失了四台重型推土机,两个临时弹药堆积点被敌人迫击炮敲掉,工兵和技术人员伤亡持续增加。北线急造军路推进速度,比原计划滞后了百分之四十。”

“空中呢?”王奎问。

战区空军指挥官,一位姓刘的少将脸色凝重:“我们尽力了。‘猎鹰丙’中队昨天投入战斗,击落敌米格-3两架,但自身也被击落一架,重伤一架返航。敌人前线航空兵出动频率很高,而且他们的雅克-9低空性能很好,对我们的施工点和运输线威胁极大。我们的防空火力密度不够,尤其是机动防空和高炮。”

坏消息比在南京时看到的汇总更加具体,也更加紧迫。北极熊的进攻并非虚张声势,而是有节奏、有重点的持续加压。他们就像经验丰富的猎人,在多点试探后,选中了“野马滩”这个看似最容易突破的咽喉,持续增兵,企图一举咬穿。

“我们的预备队?”王奎看向贺云山。

“能调动的机动力量已经全部填上去了。”贺云山苦笑,“从内地紧急西调的部队,最快的一个师还要五天才能全部到位,而且重装备转运更慢。我们现在是拆东墙补西墙,前线每个团都缺编,炮兵打光了炮弹要等补充,坦克坏了要等备件……后勤压力太大了。从兰州到喀什的铁路运力已经饱和,公路运输车队在戈壁上天天挨炸。”

王奎沉默地盯着沙盘。指挥室里只有通风系统低沉的嗡鸣和各级参谋压低声音的通话声。压力,像帕米尔高原的冰雪,沉甸甸地压在每个指挥官的肩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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