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 艰难前行,众人苦修(2/2)
“苏明……”
子无双不自觉地握紧了手中的凌音笛,冰冷的竹节传来一丝凉意,却无法平息他内心深处掀起的惊涛骇浪。
后山那位神秘的守山人……
究竟是何等存在?
而苏明……
你又在这条截然不同的、充满毁灭与霸道的道路上,走到了何等令人震惊的境地?
……
百草园,核心丹房之内。
药香馥郁,几乎凝成实质,沁人心脾。
姜若兰全神贯注,白皙的掌心之中,青木灵焰温润而稳定地舔舐着丹鼎的底部。
鼎内,精心提炼的药液正在高温与灵力的作用下翻滚、融合,色泽呈现出完美的、温润如玉髓般的光泽,浓郁的生机药香几乎要破鼎而出。
她指尖灵力流转,如穿花蝴蝶,正进行着最后,也是最关键、最不容有失的凝丹步骤。
她的心神与丹火、药性完全融为一体,力求将这一炉【玉髓膏】的药力,锁死在最完美、最巅峰的状态。
丹霞长老静立一旁,目光中带着毫不掩饰的赞许与欣慰。
这一炉【玉髓膏】,无论是火候、药性融合还是时机把握,都比上一次更加精妙,堪称姜若兰炼丹生涯至今的巅峰之作。
突然!
嗡!
那股仿佛来自九幽之下、沉重、毁灭、带着一丝星辰陨落般寂灭意味的奇异波动,同样不容抗拒地扫过了防卫森严的丹房!
嗡——!
嗡——!
嗡——!
姜若兰腕上那根看似古朴无华的打神鞭,在这一刻,竟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灵蛇,毫无征兆地剧烈震颤起来!
发出急促而尖锐、带着强烈警告意味的嗡鸣!
一股浓烈至极的守护意念瞬间自主爆发,试图隔绝那外来波动的侵扰!
与此同时,她掌心中那原本温顺稳定的青色灵焰。
如同被投入了滚油的冰块,又似受到了某种来自本源层次的惊吓,猛地一窜,火舌暴涨,温度骤然失控!
“糟了!”
姜若兰脸色瞬间煞白,毫无血色!
凝丹的关键时刻,心神的丝毫波动、灵焰的丝毫偏差,都足以导致前功尽弃,甚至引发炸炉的惨剧!
她拼命地想要收敛心神,稳住那失控的灵焰!
但那股毁灭性的“势”感,虽然微弱,却带着一种直接撼动神魂本源的力量!
就在被波及的刹那,她识海中不受控制地闪过了星辰崩塌、天地倾覆、万物归墟的恐怖幻象!
心神一乱,对灵焰的掌控立刻出现了致命的迟滞!
鼎内原本平衡的药液剧烈翻腾、暴走,玉髓般的光泽瞬间黯淡,眼看就要彻底失控、化作一炉焦黑的废渣,连带着她倾注的无数心血与珍贵材料,都将付诸东流!
就在这千钧一发、连一旁的丹霞长老都脸色微变,准备出手干预的瞬间——
嗤!
一缕极其微弱、却异常坚韧、带着如梦似幻般粉红色泽的剑气。
如同护主心切的灵蛇,倏然从她腰间悬挂的绮梦剑那古朴的剑鞘之中自动迸射而出!
剑气并非为了攻伐,而是带着一股柔韧至极、如水般温柔的守护意念,后发先至,瞬间缠绕上那失控暴涨的青色灵焰。
如同最细腻的丝线编织成网,又似最温柔的双手轻轻抚慰,竟将那狂暴的灵焰强行束缚、安抚,使其重新变得温顺可控!
是绮梦剑!
这柄与她心意相通、灵性十足的佩剑,在主人心神受创、面临失败的刹那,竟本能地护主。
展现出了超乎想象的灵性,强行稳住了那决定成败的丹火!
“凝!”
姜若兰强忍着识海中残留的惊悸与幻象碎片,抓住这转瞬即逝的、由绮梦剑为她争取来的宝贵机会。
用尽全部意志,压下喉头翻涌的腥甜,猛地打出最后一道,也是最关键的一道凝丹印诀!
嗡——!
丹鼎发出一声清越的嗡鸣,鼎盖自行开启!
三颗龙眼大小、通体浑圆无瑕、散发着柔和而内敛的玉白色光晕、表面隐隐有天然丹纹浮现的丹药。
滴溜溜地从鼎中飞出,落入她早已准备好的温玉瓶中。
药香内敛醇厚,生机勃勃,远超以往!
上品【玉髓膏】!
而且品质达到了上品中的极致,无限接近极品!
再次成功!
甚至可说是超常发挥!
然而,姜若兰却无暇去体会这份成功的喜悦。
她紧紧握着手中尚带余温的玉瓶,指尖因过度用力而微微颤抖、发白,脸色依旧苍白如纸,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腕上的打神鞭,依旧在发出低沉的、示警般的嗡鸣,久久不绝。
她惊魂未定地望向丹房那紧闭的窗外,视线仿佛要穿透重重屋舍与缭绕的云雾,落到那遥远而孤寂的峰峦之上。
刚才那股波动……
那股让她灵魂都在战栗、仿佛直面天地终焉的沉重毁灭感……
还有绮梦剑那前所未有的自动护主……
“苏明……”
姜若兰紧紧握住了手中的玉瓶,仿佛那是唯一的依靠,粉色的唇瓣微微颤抖着,那双清澈的眼眸中。
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深不见底的忧虑与心疼。
“你……你一定要撑住啊……”
“这丹药……我等着你……亲自来取……”
……
孤峰,岩腔之内。
死寂,是此地唯一的主旋律。
只有苏明那如同破旧风箱被强行拉扯般,艰难而粗重的喘息声,在冰冷、压抑的空气中无力地回荡着。
他扑倒在半凝固的血泊与冰冷的岩石之上,浑身脱力,连抬起一根手指都变得无比奢侈。
意识在清醒与彻底昏迷的深渊边缘来回挣扎,每一次喘息都牵扯着仿佛碎裂的内腑,带来钻心的剧痛。
然而,在他近乎混沌的识海深处,那道由无数次失败、无数次呕心沥血才艰难烙印下的灰芒轨迹,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清晰、深刻!
尤其是当他最后倾尽所有,催动那一点微尘灰芒,爆发出那一丝“必毁”意志的瞬间,他仿佛触摸到了“星坠之势”最核心、最本质的一丝真意——
那并非技巧,并非力量,而是一种源自毁灭本身、一往无前、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决绝道心!
冰冷而粗糙的岩石紧贴着他沾满血污的脸颊,传来一丝微弱的凉意。
他极其艰难地、几乎是用意志驱动着眼球,转动目光,最终,落在了身旁那根掉落的、看似毫不起眼的乌黑铁条之上。
铁条静静地躺在暗红色的血泊边缘,其磨砺开刃处那一点寒芒,在岩腔内昏暗的光线下,依旧执着地闪烁着微弱的、冰冷的光。
就在这时——
“哼!”
一声短促的、带着浓浓劣质酒气、却又似乎隐藏着万千复杂难言情绪的冷哼,从角落那堆散发着霉味的干草堆里响起。
那震耳欲聋、仿佛能掩盖一切的鼾声,不知何时,已经彻底停了。
李承欢依旧抱着他那仿佛从不离身的、破旧不堪的酒葫芦,半倚半靠在干草堆上。
乱糟糟、油腻的头发如同杂草般遮盖着他大半面容。
但这一次,他没有完全躺倒。
他微微抬起了头。
透过那垂落乱发的缝隙,两道目光,不再是之前的冰冷审视,不再是慵懒浑浊,甚至不再是那带着复杂追忆的晦暗。
那是一种……
极其纯粹的、如同沉浸技艺一生的老匠人,偶然瞥见一块历经千锤百炼的粗胚,终于在烈火煅烧中。
初显出一丝与众不同的、内蕴的锋芒时的……
极致专注!
以及,一丝被深深掩埋的……
惊异!
那目光,如同深潭中乍现的寒星,穿透了空间的阻隔,落在了地上如同濒死般的苏明身上。
最终,牢牢地定格在了那根沾满血污与尘埃、却依旧透着不屈寒芒的乌黑铁条之上。
“三天?”
李承欢那沙哑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的声音再次响起,打破了岩腔的死寂。
这声音不再冰冷刺骨,反而带着一种极其古怪的意味,像是习惯性的嘲讽,又像是……
一丝极其微弱的、几乎难以察觉的……
审视后的认可?
“哼……”
他从鼻腔里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气音,抱着酒葫芦的手臂似乎紧了紧,最终,还是吐出了那四个字:
“有点……样子!”
话音未落,他不再多看苏明一眼,仿佛刚才那片刻的专注只是幻觉。
他猛地仰起头,对着葫芦嘴。
“咕咚咕咚”灌下了一大口烈酒。
辛辣的酒液从他嘴角溢出,顺着他脏污打结的胡须流淌而下,滴落在破旧的衣襟上。
然后,他抱着心爱的酒葫芦,身体像是骤然失去了所有力气,重重地往后一倒。
将那颗乱糟糟的脑袋,更深地、几乎完全地埋进了散发着腐朽霉味的干草堆里,仿佛要将自己与外界彻底隔绝。
“呼……噜……呼……噜……”
更加响亮、甚至带着点刻意为之的鼾声,瞬间爆发出来。
如同雷鸣般填满了整个狭小的岩腔,试图掩盖掉之前所有不寻常的寂静与那一声短暂的冷哼。
然而,扑倒在地、意识模糊的苏明,身体却是微不可查地、猛地一颤!
他那张布满血污、尘土与汗水的脸上,肌肉艰难地、极其缓慢地抽搐、牵动着。
最终,扯出了一个扭曲的、比哭还要难看的、却蕴含着无尽复杂情绪的……
笑容!
他挣扎着,用那仿佛不属于自己的、仅存最后一丝气力的手臂,拖着沾满暗红血污的手,颤抖着。
一点点,极其固执地,再次挪向身旁那根冰冷的、曾与他一同绽放出毁灭微光的乌黑铁条。
指尖,在岩石上摩擦出细微的声响,终于,再次触碰到了那无比粗糙、却在此刻感到无比熟悉与亲切的触感。
然后,他用尽最后的意志,紧紧地,将铁条握在了掌心。
冰冷的触感顺着掌心蔓延,却奇异地带来了一丝微弱的安全感与……
扎根于绝望深处的希望。
“有点……样子!”
李承欢那沙哑干涩、被浓重酒气包裹着的话语。
如同一声微弱的钟鸣,又似一颗投入混沌死水的石子,在苏明那近乎破碎、模糊一片的识海之中,激起了微弱却持续扩散的涟漪。
那话语之中,那一丝难以捕捉的、几乎被烈酒气息完全淹没的……
认可意味,此刻,却比任何疗伤圣药、任何仙丹灵草,都更能点燃他垂死灰烬中那一点不肯熄灭的……
火星!
苏明扑倒在冰冷彻骨的岩石与黏腻的血泊中,浑身脱力,每一寸骨骼都仿佛被彻底拆散。
内腑如同被无形的重锤反复擂砸过,火辣辣的剧痛无处不在,疯狂地冲击着他摇摇欲坠的意识防线。
但,那紧握着铁条的手,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未曾有一丝松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