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9章 归乡路远，故人何处（1/2）

离开青云城后，林轩没有选择乘坐飞舟或传送阵，而是选择了一种最朴素的方式——步行。

这是他从文华老祖那里学来的道理：化神之后，修为的提升不再是简单的灵力积累，而是对天地法则的感悟。徒步行走人间，看山川河流，观人情世故，是最好的悟道方式。

他将修为压制在筑基期，换上一身普通的青衫，背着一个简单的行囊，里面装着父亲的骨灰坛和石猛的遗体（用冰封符保存）。就这样，他踏上了返回北斗星域的路。

中州与北斗星域相隔亿万里，中间要跨越三片海域、五座山脉。即使是化神修士全力飞行，也需要月余时间。林轩不着急，他打算用三个月走完这段路。

第一站，是位于中州边境的“天风山脉”。

这座山脉横亘万里，是中州与东域的自然分界线。山脉中妖兽横行，险地众多，寻常修士不敢深入。但对林轩来说，这里反而是修炼《万煞锻骨诀》的好地方。

《万煞锻骨诀》第五重“天雷淬体”之后，第六重名为“万煞炼心”。这一重不重肉身，而重心境。需要在各种极端环境下磨炼心志，吸收天地间的煞气、怨气、杀气等负面能量，化为己用，最终达到“万煞不侵，心如明镜”的境界。

天风山脉深处，有一处古战场遗迹。千年前，人族与妖族曾在此大战，陨落修士无数，至今仍有冲天煞气。正是修炼的好去处。

林轩深入山脉三日，终于找到了那处古战场。

眼前是一片荒芜的平原，地面上散落着无数骸骨，有人族的，也有妖族的。有些骸骨还保持着战斗的姿势，手中握着锈迹斑斑的兵器。平原中央插着一杆残破的战旗，在风中猎猎作响。

最诡异的是，这里的天空永远阴沉，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色雾气。偶尔能听到战鼓声、喊杀声、兵器碰撞声，但仔细听去，又什么都没有。

“好浓郁的煞气。”林轩深吸一口气，感受到体内《万煞锻骨诀》自行运转，贪婪地吸收着周围的煞气。

他找了块相对干净的地方盘膝坐下，开始正式修炼。

首先是吸收煞气。林轩放开对功法的压制，任由它疯狂吸收。顿时，平原上的血色雾气如潮水般涌来，将他包裹成一个血茧。茧中，林轩能清晰地感觉到，无数负面情绪冲击着他的心神——战死者的不甘、恐惧、愤怒、怨恨……

若是心志不坚者，此刻早已心神失守，沦为只知杀戮的怪物。但林轩经历过心魔劫，道心坚如磐石。他如旁观者般看着这些情绪涌来，然后如潮水般退去。

“你们的不甘，我理解；你们的愤怒，我明白；但这一切都已成过去。”林轩在心中默念，“尘归尘，土归土，安息吧。”

说来也怪，当他生出这个念头时，周围的煞气忽然变得温顺起来。不再狂暴地冲击他的心神，而是如小溪般缓缓流入体内，被功法炼化、吸收。

三天三夜，林轩一动不动。

第四日清晨，他睁开双眼，眼中闪过一丝血色光芒，但很快隐去。他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发现肉身强度又提升了一成。更重要的是，他的心境有了微妙的变化——看世间万物，更加通透。

“原来这就是万煞炼心。”林轩明白了。

吸收煞气不是为了变得暴戾，而是为了理解世间的一切负面情绪，最终超脱它们。这就像医者尝百草，不是为了中毒，而是为了了解药性。

修炼结束，林轩准备离开古战场。但就在他转身时，忽然听到一声微弱的呼救。

“救……救命……”

林轩眉头一皱，这古战场深处，怎会有活人？

顺着声音寻去，在平原边缘的一处山崖下，林轩看到了一个奄奄一息的年轻修士。

这是个约莫二十岁的少年，修为只有炼气七层，衣衫褴褛，满身是伤。最严重的是胸口的一道爪痕，深可见骨，伤口处泛着黑气，显然是中了剧毒。

少年看到林轩，眼中闪过一丝希望：“前……前辈……救救我……”

林轩蹲下身，检查了一下伤势，皱眉道：“你是如何来到这里的？以你的修为，根本进不了古战场深处。”

少年虚弱道：“我……我是被追杀至此……那些人不肯放过我……一直追到这里……”

“什么人追杀你？”

“是……是黑风寨的人……”少年眼中闪过恐惧，“他们看中了我家的祖传功法，要强抢……我父母都被他们杀了……我拼命逃出来……”

林轩沉默。这种杀人夺宝的事，在修仙界太常见了。他当年也经历过。

“你的伤势很重，中毒已深。我虽然能救你，但需要耗费不少灵力。”林轩实话实说，“你我素不相识，我为何要救你？”

少年咬牙道：“若前辈肯救我……我愿意献上家传功法……虽然只是一部黄阶中品的《清风剑诀》……但这是我唯一能拿出来的东西了……”

林轩摇摇头：“我不缺功法。”

他确实不缺。从青岚宗的基础功法，到文华老祖赠送的儒家经典，再到七星本源中蕴含的古老传承，他掌握的功法秘术足以开宗立派。

少年眼中闪过绝望。

但就在他准备放弃时，林轩忽然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家在哪里？”

“晚辈……陈风……家在天风山脉外围的陈家村……”

“陈家村……”林轩若有所思，“你们村中，可有一位叫陈青山的老者？”

少年一愣：“那是我爷爷！前辈认识我爷爷？”

林轩笑了。缘分真是奇妙。

五十年前，他初入青岚宗时，曾接过一个宗门任务——护送一批物资到天风山脉。途中遭遇妖兽袭击，他受了重伤，被一位采药老人所救。那位老人，就叫陈青山。

老人不但救了他，还将自己珍藏的一株百年灵芝送给他疗伤。林轩当时修为尚浅，无以为报，只留下一枚传讯符，说日后若有需要，可凭此符找他。

没想到五十年后，他竟在这里遇到了老人的孙子。

“你爷爷对我有恩。”林轩取出那枚已经暗淡的传讯符，“今日救你，算是还他当年的恩情。”

说罢，他伸手按在少年胸口，运转《混沌星衍经》。混沌灵力涌入少年体内，所过之处，毒素被迅速净化，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不过一盏茶时间，少年的伤势已好了七成。虽然还有些虚弱，但已无性命之忧。

“多……多谢前辈救命之恩！”陈风跪地磕头。

林轩扶起他：“不必多礼。跟我说说，黑风寨是怎么回事？”

提到黑风寨，陈风眼中又闪过恐惧：“黑风寨是附近最大的匪帮，寨主‘黑风老怪’是筑基后期修士，手下有上百号人。他们专门抢劫过往修士和附近村落，无恶不作。我们陈家村因为有一部祖传剑诀，被他们盯上……”

“镇魔司不管吗？”

“镇魔司只在大城有分舵，天风山脉这么大，他们管不过来。”陈风苦笑，“而且黑风寨很狡猾，从不招惹有背景的修士，只欺负我们这些散修和小村落。”

林轩点点头。这种事情，在偏远地区确实常见。

“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他问。

陈风眼中闪过一丝仇恨：“我要报仇！我要杀了黑风老怪，为父母和乡亲们报仇！”

“以你现在的修为，去报仇等于送死。”

“那我就修炼！一直修炼到能报仇为止！”少年眼中满是坚定。

林轩看着这个少年，仿佛看到了当年的自己。一样的仇恨，一样的决心。

“我可以教你一些东西。”林轩忽然道，“但能学到多少，看你的悟性。”

陈风大喜：“前辈愿意收我为徒？”

“不是收徒，只是指点。”林轩摇头，“你我只有三日缘分。三日后我要离开，你能学到多少，就看这三日了。”

“三日……足够了！”陈风再次跪地，“请前辈赐教！”

接下来的三日，林轩在古战场边缘寻了一处山洞，开始指点陈风。

他没有教陈风高深的功法——以陈风的修为和悟性，也学不了。他教的，是基础中的基础。

第一日，教的是《清风剑诀》的正确练法。

陈风家的祖传剑诀本是黄阶中品，但传承不全，许多关键处都有谬误。林轩以化神修士的眼光，一眼就看出了其中的问题。他不仅修正了错误，还根据陈风的特点，做了些许改良。

“剑法之道，不在于招式多么精妙，而在于‘合适’。”林轩一边演示一边讲解，“你的体质偏轻灵，适合快剑。所以这套剑诀，你要着重练‘快’和‘灵’两个字。”

陈风认真听着，仔细记下。

第二日，教的是战斗经验。

林轩以树枝为剑，与陈风对练。他压制修为到炼气期，但丰富的战斗经验让陈风吃尽了苦头。每一次交手，陈风都会发现自己犯了这样那样的错误。

“战斗中，切忌贪功冒进。你刚才那一剑，若是遇到经验丰富的对手，此刻已经死了。”

“出剑时要留三分力，以防变招。”

“观察对手的眼神、脚步、呼吸，这些都是判断对方意图的关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