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8章 龙傲天文里的小师妹3(2/2)

三条宗规,五十戒鞭。

这数目报出来,即使骄纵如姜袅袅,微微瑟缩了一下。

他垂眸,看着依旧别着头,不肯与他对视的姜袅袅,声音放缓了些,却依旧带疏离:

“依宗规,蓄意滋事,欺凌同门,本当处以鞭刑。” 他顿了顿,留意到她撑在地面的指尖微微收紧,“念你身为女弟子,又是初犯,鞭刑暂免。便以这戒尺,责打手板,小惩大诫。”

他将那柄乌沉沉的戒尺在手中掂了掂,尺身与空气摩擦,发出极轻微的声音。那声音不大,在此刻死寂的堂内,却清晰得让姜袅袅心头一颤。

姜袅袅的视线终究还是被那柄乌沉沉的戒尺拽了回去。

只一眼,便觉得脊背窜上一股寒意,细密的汗毛瞬间倒竖起来。

那戒尺通体幽黑,看似朴实无华,却自有一种厚重的威慑力。

光是想象它的力道,狠狠砸在自己细嫩的掌心,五十下……姜袅袅仿佛已经听到了皮肉与硬木撞击的闷响,掌心甚至开始产生幻痛,指尖不由自主地蜷缩了一下。

五十下戒尺下去,怕是真的要皮开肉绽,十天半月都休想握紧鞭子了。

求饶的话在舌尖滚了又滚,几乎要冲口而出。

可骄傲死死堵住了她的喉咙。

她只能倔强地,不情不愿地重新抬起头,看向手持戒尺,居高临下望着她的金君泽。恐惧,不甘,委屈,却在她抬眼的那一刹那,毫无保留地泄露在了那双总是神采飞扬,此刻却蒙上了一层水雾的眸子里。

长明灯幽暗的光线在她脸上流淌,勾勒出精致得无可挑剔的五官。

因惊惧而微微放大的瞳孔,水光潋滟,欲坠未坠。挺翘的鼻尖不知是因为紧张还是委屈,泛起一点微红。那份平日里张扬跋扈的美丽,此刻被恐惧与强撑的倔强撕开了一道口子,露出底下柔软而无助的内里,一副可怜模样。

她就这样望着他,明明没有说一个字,可那双眼睛,那张脸,每个细微的颤动,都在无声地呐喊,我怕。

金君泽握着戒尺的手,指节收紧,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了一把,又酸又麻。

看着姜袅袅这副模样,一股冲动涌上心头,扔掉这碍眼的戒尺,弯腰将她扶起来,抹去她眼底那层碍眼的水光,告诉她“算了”。

这冲动来得如此迅猛,几乎要冲破他引以为傲的自制力。

他猛地转开视线,不敢再看她。

目光有些仓促地投向一直静坐在阴影里的墨景然。

墨景然依旧维持着那个姿势,侧脸线条在昏暗光线下显得格外冷硬漠然。这份彻底的平静,像一盆冷水,浇在了金君泽躁动的心头。

金君泽狠狠闭了一下眼睛,再睁开时,眸底翻涌的波澜已被强行压回深处。

他转回脸,不再去看姜袅袅那双足以动摇意志的眼睛,目光落在她身前的地面上,声音比刚才更低沉,也更坚硬了几分,重复道:

“把手伸出来。”

姜袅袅的嘴唇翕动了几下,还想做最后无谓的争辩或拖延,可当她撞上金君泽此刻那双眼睛,深潭般的平静,冷漠的疏离,所有温度都被敛去,所有到了嘴边的话,顿时像被寒冰冻住,生生哽在喉头。

于是,她极不情愿地,将自己一直藏在身后的手,一点点挪了出来,伸到金君泽面前。

那双手生得极好,十指纤纤,如削葱根,指尖透着健康的淡粉,掌心肌肤细腻柔嫩,一看便是从未经受过风霜劳作,更别提如此严苛的责罚。

偏偏,递出手时,她还下意识地蜷缩了一下指尖,手腕微微发着颤,脸颊因羞窘和莫名的委屈晕开淡淡的霞色,从耳根一直蔓延到脖颈,没入绯红的衣领。

那模样,不像领受责罚,倒像是闺阁少女被迫递出信物,带着一种娇滴滴,羞怯怯的难堪。

这份情态与她平日的张扬跋扈反差极大,脆弱的艳丽。

金君泽真是怕了她了。

怕她这无声胜有声的可怜模样,怕自己那点不该有的心绪会被这模样彻底搅乱。

他原本就没打算真下重手,此刻心绪起伏,那举起的戒尺上凝聚的力道,更是悄无声息地散了七八分。

他移开目光,不敢再看她伸出的那只微微颤抖,白得晃眼的手,更不敢看她泫然欲泣的脸。

深吸一口气,手腕扬起,乌黑的戒尺划破凝滞的空气,带起一道沉闷的风声。

“啪——!”

一声脆响,在寂静的大堂内显得格外惊心。

即使金君泽已然收力,那沉实坚硬的乌木与柔嫩掌心相击的触感和声响,还是让他心头猛地一抽。

而于姜袅袅而言,这滋味更是从未尝过的尖锐。

一股火辣辣的剧痛,瞬间从掌心炸开,沿着手臂直冲头顶,那疼痛来得如此迅猛直接。

“啊!” 在戒尺接触皮肤的瞬间就猛地缩回了手,紧紧攥住剧痛的手腕,身体因为不受控制地往后一仰,眼泪完全夺眶而出。

不是之前那种酝酿的,楚楚可怜的水光,大颗大颗的泪珠,断了线似的滚落下来,瞬间打湿了浓密的睫毛和嫣红的脸颊。

“好痛!呜呜……疼死了!” 哭声几乎是紧接着痛呼迸发出来,尖细而带着十足十的委屈与娇气,不再有任何掩饰。

她捧着手心,肩膀一抽一抽,哭得毫无形象。

金君泽握着戒尺的手僵在半空,看着眼前哭得梨花带雨,瞬间从骄纵小豹子变回受惊小兔子的姜袅袅,听着那毫不做作的痛呼与哭泣,只觉得那一尺仿佛不是打在她手上,而是抽在了自己心尖上。

那哭声刺耳,更刺心。

金君泽被她那声猝不及防的尖利痛呼惊得心头骤紧,再见她猛地缩手,捧腕落泪的凄惨模样,一瞬间以为是自己失手打重了,真伤了她筋骨。

那点强装的冷硬瞬间被抛到九霄云外,他几乎是下意识地一步上前,不由分说地将她刚缩回去的手又轻轻捉了回来,力道带着不容拒绝的急切,拉到自己身前。

“怎么了?打到哪里了?伤到骨头了?” 他声音里染上了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焦灼,眉心紧蹙,眼里盛满了纯粹的担忧,哪里还有半分堂主的威严。

他低下头,目光急切地在她那只被他托着的手上逡巡,指尖小心翼翼地避开可能伤到的地方。

映入眼帘的景象,却让他怔住了。

那只被他担忧审视的手,依旧白皙柔嫩,五指纤纤。掌心正中,确实横亘着一道红痕,看着有些触目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