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寂灭佛瞳，照见轮回（2/2）
他依旧是魔躯，高大狰狞，黑甲覆体，魔焰缭绕。但若仔细看去，会发现他周身的魔气不再像寻常魔头那般狂暴躁动，反而带着一种深沉的、近乎死寂的平静。尤其是他那双猩红的魔瞳深处，似乎多了一点难以形容的、令人望之生寒的灰色光泽。
净光尊者看着眼前的魔影，目光平静无波，仿佛穿透了那狰狞的外表，看到了其下的本质。
“释天魔。”他再次开口，直呼其名。
“净光尊者。”释天魔回应，声音沙哑，带着魔性的嘲弄，“许久不见，风采更胜往昔。看来须弥山的香火，养人得很。”
言语中的讥讽之意，毫不掩饰。
净光尊者并未动怒，只是淡淡道：“你堕入魔道，为祸苍生，背离我佛慈悲之道。今日，我奉法旨前来，度你回头是岸。”
“回头是岸？”释天魔哈哈大笑，笑声震得周围魔气翻涌，“何处是岸？你佛门定义的彼岸，便是唯一的真理吗？净光，你口口声声慈悲之道，可曾想过，你们所维护的‘圆满’秩序之下，掩盖了多少污秽与真相？”
净光尊者眉头微蹙：“佛法无边，普度众生，何来掩盖之说？你昔日亦为佛尊，当知佛法宏大。”
“正是因为我曾为佛尊，才看得比你们更清楚！”释天魔声音转冷，“那光鲜庄严之下，是对众生愿力的贪婪汲取，是对异见思想的无情镇压！所谓的普度，不过是另一种形式的奴役！这，就是你追求的道吗？净光！”
最后一声质问，如同惊雷，炸响在净光尊者心湖。他周身琉璃佛光微微荡漾了一下，但很快恢复平静。
“魔障深重，已扭曲你的认知。”净光尊者语气依旧平稳，但眼神锐利了几分，“看来，言语已无法点化于你。”
他缓缓抬起手，掌心佛光汇聚，凝聚成一朵纯净的金色莲花，莲花缓缓旋转，散发出净化一切邪祟的磅礴力量。
“既如此，便只能以金刚怒目，降伏魔障了。”
释天魔看着那朵金色莲花，眼中闪过一丝追忆，随即被更深的魔焰取代。
“金刚怒目？也好……就让为师看看，你这位罗汉尊者，从须弥山学到了几分本事！”
话音未落，他周身魔气轰然爆发，如同黑色的海啸，向着佛光阵营席卷而去！眉心那道极淡的灰色竖痕，微微一闪。
大战，骤起！
净光尊者指尖一弹，金色佛莲化作一道流光，迎风便长，瞬间化为百丈大小，携带着镇压一切的伟力，向着释天魔当头压下。佛莲所过之处，空间凝固，魔气消融。
释天魔不闪不避，一拳轰出！拳锋之上，魔气凝聚成实质的黑色龙首，咆哮着撞向佛莲！
轰——！！！
魔气与佛光猛烈碰撞，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巨响。能量冲击波呈环形扩散，将荒原上的骸骨与岩石尽数碾为齑粉！
黑色龙首与金色佛莲同时湮灭。
第一次交锋，竟是平分秋色！
净光尊者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他这一击虽未尽全力，但也蕴含了罗汉果位的精纯佛力，寻常魔尊根本难以抵挡。释天魔堕入魔道时日尚短，竟已有了如此实力？
释天魔心中亦是凛然。净光的佛力精纯浩瀚，远超寻常菩萨，罗汉果位果然名不虚传。而且，他能感觉到，净光并未动用真正的杀招。
“结阵！”为首的菩萨武僧大喝一声。
近百佛兵齐声梵唱，战阵佛光连成一片，化作一尊巨大的金刚虚影，手持降魔宝杵，散发着煌煌神威，威压向释天魔。
“蝼蚁之辈，也敢放光？”释天魔冷哼一声，身影一晃，化作数十道魔影，同时扑向佛兵战阵。魔影虚实变幻，爪风凌厉，蕴含着腐蚀佛光的诡异力量。
八位菩萨境僧尼立刻出手，各施佛法，金光、梵文、宝瓶、莲花等异象纷呈，拦截魔影。
一时间，荒原上佛光魔气交织碰撞，轰鸣声、爆炸声、梵唱声、魔啸声不绝于耳。战斗瞬间进入白热化。
净光尊者并未急于加入混战，他目光锁定在释天魔的真身之上，双手结印，口中念念有词。他周身琉璃宝光越来越盛，背后隐隐浮现出一轮圆满的光晕，光晕之中，似有无数佛陀虚影盘坐诵经。
一股宏大、庄严、足以度化万灵的恐怖意志开始凝聚。
释天魔感受到那股意志，魔魂悸动。他知道，净光要动用罗汉真正的神通了。
他眼中厉色一闪，不再与那些菩萨和佛兵纠缠，魔躯一震，强行震开围攻，化作一道黑光，直扑净光尊者！
同时，他眉心那道灰色竖痕，骤然睁开！
没有瞳孔，只有一片旋转的、深不见底的灰暗旋涡！
——寂灭佛瞳！
一道灰蒙蒙、毫不起眼的光束，无声无息地射向净光尊者。
这道光束，没有强大的能量波动，没有慑人的气势，甚至速度也不算快。但它所过之处，空间仿佛失去了所有色彩与活力，变得灰败、死寂，连光线都似乎被吞噬。
净光尊者在那灰光出现的瞬间，一直古井无波的脸上，首次露出了凝重之色！
他从那灰光中，感受到了一种截然不同、却令他佛心深处产生强烈警兆的力量！那不是纯粹的毁灭，也不是污秽的魔气，而是一种……万法终焉、一切归无的意蕴！
“这是……何种力量？”净光尊者不敢怠慢，背后光晕中万千佛陀虚影同时抬手，打出一道璀璨夺目、蕴含无上度化之力的金色佛光！
“大乘度化神光！”
金光与灰光，在半空中相遇。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
只有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消融。
璀璨的金色佛光，在接触到灰暗光束的刹那，如同阳光下的冰雪，迅速黯淡、分解，其中的度化意志、能量结构，仿佛在瞬间走完了亿万年的历程，直接步入终结，化为最基础的粒子，消散于无形。
灰光势如破竹，继续射向净光尊者！
净光尊者瞳孔骤缩，琉璃宝光瞬间凝聚于身前，化作一面晶莹剔透的宝镜！
“琉璃净心镜！”
咔嚓——
灰光击中宝镜，镜面甚至没能坚持一息，便布满了裂纹，随即彻底崩碎！宝镜中蕴含的净心佛力，同样被那寂灭之意终结、归无！
净光尊者闷哼一声，身形暴退百丈，脸上第一次失去了血色，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
他的大乘度化神光，乃至防御至宝琉璃净心镜，竟在这诡异的灰光面前，如此不堪一击？！
那究竟是什么力量？！绝非魔道神通！
释天魔并未追击，寂灭佛瞳缓缓闭合，眉心竖痕隐去。他站在原地，周身魔气翻涌，看着暴退的净光，猩红的魔瞳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
有试验新力量的冷酷，有一击得手的快意，更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怅然。
“看到了吗？净光。”他声音沙哑地开口，“这便是你们佛门避之不及、甚至试图掩盖的力量……寂灭。”
“你们所谓的圆满佛法，在这终焉之力面前，何其脆弱？”
净光尊者稳住身形，压下翻腾的气血，看向释天魔的目光，已彻底不同。那目光中，有震惊，有疑惑，更有深深的审视。
“寂灭……法则？”他缓缓吐出这几个字，语气前所未有的沉重，“你竟触及了这等禁忌领域……”
荒原之上，短暂的死寂。
佛兵战阵停止了攻击，所有僧尼都骇然地看着他们的尊者被一击逼退，看着那魔头身上散发出的、令他们佛心都感到颤栗的诡异气息。
魔气与佛光的交锋暂时停歇，但一种更深层次、关乎道途与认知的冲击，才刚刚开始。
释天魔与净光尊者，师徒再见，佛魔对立。
第一回合的厮杀，因寂灭佛瞳的现世，而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
真正的风暴，似乎此刻才要真正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