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4章 石碑岛（1/2）

凌凡扶着虚弱无力的陈美佳，掌心能感受到她单薄肩膀传来的细微颤抖。

心情如同船下晦暗的海水，浑浊难明。方才陈美佳眼中那片冰冷的纯白，那截然非人的姿态，以及李洛霜小队冷眼旁观、如同评估物品般的审视……这一切都让他感到一种比海水更刺骨的寒意。

这个世界撕开温和表象后，露出的真实面貌，其残酷与诡谲远超出他最初的想象。

陈美佳似乎真的耗尽了所有气力，软软地靠在他身上，陷入昏睡。呼吸轻浅得几乎难以察觉，怀中的笔记本光芒完全内敛，恢复成那种润泽却并不刺眼的微光，仿佛也随着主人一同沉眠。

李洛霜的视线始终若有若无地笼罩着陈美佳。

心中的疑窦非但未解，反而缠结成更复杂的网。陈美佳方才的“转变”，那种威压的降临与褪去，并不像粗暴的外来意识侵占，反而更接近某种深藏本我的、间歇性的“苏醒”。那个宣示“秩序”的存在，与眼前这个苍白疲惫的女孩之间，似乎存在着一种微妙而深刻的联系，并非简单的宿主与寄生。

“队长。”韦诺的声音压得极低，几乎湮灭在船舷边的风里。他不知何时已挪到李洛霜身侧，“刚才排斥攻击的能量……极其纯粹，层级压制明显。不像被动激发的规则碎片，更接近某种……本源规则的自动化防御响应。那本笔记，可能不仅是钥匙，它本身或许就是一部分‘锁’，或者‘规则实体’。”

利亚姆也凑近了些，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戒面：“我们的‘向导小姐’深藏不露啊。”

李洛霜没有接话。她只是缓缓调整着呼吸，体内那缕与“吞噬”的规则之力如同绷紧的弓弦，被维持在将发未发的临界点上。

直觉如同警报般在脑海中低鸣——前方绝非旅途的终点，更可能是一个精心布置的……展示场，或者审判所。

航行在失去了参照物的灰白海域中，时间感变得暧昧而粘稠。不知过了多久，那个一直停留在海平面上的黑点，终于挣脱了模糊的轮廓，显露出其真容。

那确实是一座“岛”，却与任何关于岛屿的常规定义相悖。它更像一片从深海中突兀刺出的、规模骇人的苍白碑林。

无数石碑林立，高者如塔，低者如桩，形态各异，却统一样地光滑、冰冷、毫无生气。它们沉默地矗立着，表面映照着天穹一成不变的灰白光线，自身却不反射丝毫光泽，仿佛将光也吞噬了进去。

岛上不见半点绿意或土壤，只有这些密密麻麻的石碑，以及弥漫其间、凝滞不动的苍白雾霭。当方舟愈发靠近，连船底破浪的哗啦声、风声，乃至心跳声，都仿佛被一层无形的厚膜滤去，只剩下压迫耳膜的寂静。

这寂静并非安宁，而是某种更令人不安的虚空。

“这就是……‘安静’的代价？”凌凡望着那片死寂的碑林，脊背窜上一股凉意。这种安静，带着一种将万物归于虚无的冰冷意味。

方舟缓缓靠向岛屿边缘一处天然形成的石质平台。船身与石台接触的瞬间，预料中的碰撞闷响并未传来，仿佛两者之间隔着一层消音的棉絮，动作完成得轻悄而诡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