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6章 沉静之音（2/2）

然而，这最后一道关卡——北玄武，及其所要求的“沉静之音”，却如同深渊本身的凝视，带着一种向内塌陷的引力，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的意识深处。

笔记本上，代表“水”属性与“北玄武”方位的数字正散发着幽暗的、仿佛能吸收周围所有光线与声音的乌光，死死指向地图上那个最终的、令人心悸的标记——体育馆地下游泳池。

“‘沉静之音’……”凌凡无意识地重复着这个词，与前三次主动“制造”声音截然不同，这一次他感受到的是一种静默压力，仿佛在这最后的领域里，任何形式的声音本身都成了一种需要被克服的干扰。

前往体育馆的路途上，环境恶化的迹象已触目惊心。走廊的地面不再仅仅是潮湿，而是覆盖上了一层薄薄的、带着黏腻触感的水膜，每一步踏下都会发出清晰而孤寂的“啪嗒”声，在死寂中传出很远。

墙壁上，原本洁白的涂料因过度吸饱水分而大面积起泡、龟裂、剥落，露出下面大片深色的、如同不祥印记的霉斑。空气湿冷刺骨，每一次呼吸都沉重得如同吸入冰水，浓郁的、带着腐败气息的海水腥味直冲鼻腔，甚至能在舌尖尝到明确的咸涩感。

远方，那低沉的海潮声已不再是模糊的背景音或幻觉，它如同不断逼近的巨兽喘息，化为了持续不断的、沉闷的轰鸣，成为毁灭即将降临的、无可辩驳的倒计时。

体育馆的主入口大门诡异地敞开着，内部空间被一片近乎实质的昏暗所吞噬。原本应该灯火通明、人声鼎沸的篮球场和层层看台，此刻只有寥寥几盏应急灯在顽强地闪烁着惨绿色的、如同鬼火般的光芒。地面上的积水更深，几乎要没过脚踝，他们涉水而行时带起的水声，在这片死寂空旷的巨大空间里被无限放大、扭曲，显得格外刺耳而突兀。

通往地下游泳池的楼梯口，像一个贪婪吞噬一切光线与希望的黑暗入口，一股比上层更加阴冷、混合着浓重消毒氯水与深海腥咸气味的风，从下方源源不断地倒灌上来。楼梯的台阶上，布满了湿滑的、颜色深绿的藻类生物。

“小心脚下，稳住重心。”李洛霜低声提醒，她手中紧握着之前得到的青玉和虎符，那枚灼热的朱雀晶石则由凌凡贴身保管。这三件散发着不同属性光芒的“钥匙”，在此地似乎成为了唯一的光源和热源，提供着些许微不足道却至关重要的光亮与温暖，勉强驱散着渗入骨髓的寒意。

沿着湿滑的阶梯谨慎下行，地下游泳池的全貌终于映入眼帘。这是一个标准的奥林匹克规格泳池，但池水却并非记忆中清澈见底的蔚蓝，而是一种近乎墨黑的、深不见底的幽蓝。

水面上，弥漫着肉眼可见的、如同干冰升华般的白色寒雾，仅仅是靠近池边，就能感受到池水散发出的、足以冻结血液的冰冷气息。泳池周围大多数的照明灯都已熄灭，只有池底几盏残存的水下灯，发出幽蓝色的、如同通往冥界通道般的微弱光芒，勉强映照出池水那缓慢而诡异地、无风自动的荡漾，以及水面上缓缓形成的、一个又一个仿佛具有生命的旋转漩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