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7章 归来（2/2）

透过深度染色的车窗，凌凡沉默地注视着外面飞速倒退的景象。街道空旷得令人心悸，两侧的建筑门户紧闭，原本琳琅满目的橱窗如今只剩下空洞的黑暗。偶尔，会有身着全副武装、动作迅捷的巡逻小队身影在视野边缘一闪而过，如同警惕的工蚁，在这片过分寂静的城市巢穴中穿梭。整个世界，仿佛按下了一个巨大的静音键，只剩下这辆车低沉运行的声音，以及他自己平稳的呼吸。

车内气氛有些凝滞。凌凡略显好奇地打量着内饰，手指无意识地拂过座椅表面坚韧的材质。这车的内部显然经过了深度特殊改造，隔音性能极佳，几乎将外界的任何杂音都过滤得一干二净，营造出一个与世隔绝的移动空间。

“这次怎么是这里？”凌凡率先打破沉默，他的语气刻意放松，甚至带着点调侃，仿佛只是在讨论一个无关紧要的天气变化，“我还以为一睁眼，又会是那个熟悉的房间，然后‘啪’一下，刺眼的灯光直接打在我脸上，进行标准流程的审问呢。”

李洛霜握着方向盘的姿势没有丝毫变化，只是从副驾驶位微微侧过头，眼眸再次落在他脸上：“我们也在寻找这个问题的答案。”她的声音平稳，听不出情绪，“所有从‘月之迷宫’回归的幸存者，无一例外，都会出现在他们进入迷宫前，于这个世界最后停留的坐标。只有你，凌凡，是唯一的例外。”她刻意顿了顿，让话语的分量充分沉淀，“你直接出现在了那个十字路口——这个城市的交通枢纽之一。”

她的视线似乎能穿透皮囊，直视内在：“监控系统捕捉到你的一瞬间，最高级别的警报就被触发了。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我比较特别？”凌凡眨了眨眼，努力让脸上的表情显得更无辜、更人畜无害一些，试图冲淡这份严肃。

“意味着‘不可控’，凌凡。”李洛霜的语气依旧没有波澜，但每个字都重若千钧，敲打在寂静的车厢内，“在人类文明悬于一线、挣扎求存的关头，‘不可控’这个标签，往往与‘极度危险’是同义词。尤其是对你——一个没有清晰过往、能力成谜、甚至连‘月之迷宫’最基础的回归规则都能打破的人。”

她敏锐地捕捉到了他神态中细微的异常：“你似乎……并不感到意外。”

“意外啊，怎么不意外，”凌凡摊了摊手，动作幅度不大，带着点随性的慵懒，“但仔细想想，又觉得挺合理。搞不好这里就是我的专属‘登录点’呢。你看，那么多奇奇怪怪、难以解释的事情都接二连三地发生在我身上了，相比之下，这一点点的‘定位异常’，我都快习惯了。”他的语气里，带着一种经过磨砺后近乎无奈的豁达。

车辆持续行驶在空旷得如同模型般的城市道路上，两旁沉默的高楼如同排列整齐的墓碑，飞速向后退去。偶尔掠过的防御工事和巡逻士兵的身影，是这个世界依旧处于末日般危机之中的无声证明。

凌凡脸上的嬉笑稍稍收敛，如同阳光被飘过的云层暂时遮蔽。他低下头，摊开自己的双手，仔细地审视着。这双手，在那些光怪陆离的副本世界中，曾拨动过时间的弦线，篡改过既定的规则，仿佛执掌着部分神只的权能。但在此刻，在这个现实得有些残酷的蓝星上，它们与寻常人无异，指节分明，带着体温，却感受不到丝毫超凡的力量在血脉中流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