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对峙（2/2）

不远处那棵参天古树，所有的树叶无风自动，开始剧烈地、哗啦啦地摇晃起来，仿佛无数只手掌在疯狂拍打。一股无形的、庞大而令人窒息的诡异波动，如同投入石子的湖面涟漪，又如同沉重粘稠的水银，瞬间以古树为中心扩散开来，笼罩了整个斗羊场，压得人喘不过气。

凌凡眼前猛地一花，视野中的一切开始剧烈扭曲、晃动，色彩变得怪异。

站在他身前的马克西姆，那高大魁梧、如同山岳般令人安心的身影仿佛被投入了哈哈镜，凌凡惊恐地看到马克西姆裸露的古铜色手臂皮肤下，似乎有浓密的、粗硬的黑毛要钻出来，他的面部轮廓也在拉长、畸变，向非人的羊头形状扭曲，鼻梁似乎在塌陷，耳朵的位置在移动……但下一秒，这种恐怖的幻象又猛地消失，仿佛只是极度紧张产生的错觉。

他猛地低头看向自己的双手——手掌竟然在他的注视下不断模糊、扭曲，皮肤纹理时而正常，时而又仿佛覆盖上了粗硬的短毛，指关节变得僵硬，指尖仿佛要融合成坚硬的蹄甲。

这种恐怖的视觉错乱和认知扭曲让他头晕目眩，恶心反胃，太阳穴突突直跳，几乎站立不稳，只能死死咬住牙关。

“唔…”

旁边的田中烁太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他用力甩了甩头，眼神锐利如鹰，死死盯住前方虚空，仿佛在与某个无形的敌人对抗，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

诺亚和利亚姆脸色同时一白，身体微不可察地晃动了一下，诺亚的指尖下意识抵住自己的太阳穴，利亚姆则握紧了手中的徽章，显然也在全力抵抗着这股强加而来的、侵蚀意志的诡异幻觉侵袭。

韦诺眉头紧锁，手指用力掐着自己的掌心，试图用尖锐的疼痛来刺破幻象，维持意识的清醒。

然而，只有李洛霜。

她依旧站得笔直，如同一柄深深插入大地的寒冰之剑，屹立于这精神风暴的最中心而岿然不动。那双冰冷的眸子清澈无比，倒映着场中跳跃的火光，却没有丝毫迷惘或被蛊惑的迹象，反而因为清晰地感受到队员们正在承受的巨大压力而燃起了极致冰冷的愤怒与凛冽杀意。

一股微凉而坚韧的无形波动从她口袋中的指骨内隐隐透出，如同一个无形的护罩，硬生生将她周身一小片区域的诡异波动逼退、隔绝开来，并且还在吸收那股诡异的能量波动。

“杨镇长”李洛霜的声音如同万载寒冰打磨而成的利刃，每一个字都带着能冻结灵魂的寒意，清晰地穿透了那无形的精神压迫，“你觉得，凭这种可笑的精神把戏，就能让我们屈服吗？”

她向前再踏一步，仅仅是这一步，那股沛然莫御的冰冷气势如同海啸般向前压去。那几个原本狞笑着逼近、手持绳索皮鞭的壮汉，如同被无形的重锤狠狠砸中胸口，齐声闷哼，脸上血色瞬间褪尽，被那实质般的杀意逼得踉跄后退，脸上写满了前所未有的惊惧，就连看台上狂热的镇民呼喊声也像是被一只巨手猛然扼住，瞬间低了下去，化作一片压抑的、落针可闻的死寂。

杨镇长脸上那虚伪的笑容终于彻底维持不住了。他看着李洛霜那双毫无人类情感、仿佛能直接凝视他灵魂深处并予以冻结的眼睛，真切地感受到了那股几乎要将他连同这片空间一起撕碎的恐怖杀意，心底第一次涌上了强烈的忌惮与惊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