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争执（2/2）

目光落在倚靠在床头引枕上的娴嫔脸上。她面色虽刻意揉搓得有些苍白，却不见大病初愈后的灰败青气，一双眸子虽努力显出疲态，眼白却清亮干净，不见血丝浑浊。

这般模样，哪里像是动了胎气，乃至需要静养到生产的地步？叶瑜心中冷笑愈甚。

甚至开始怀疑，她昨日所谓的“中蛇毒”，究竟有几分是真。

应该是真的，毕竟那蛇的出现明显出乎娴嫔的意料。

“娴嫔姐姐。”

叶瑜柔声唤道，自顾自在床边的绣凳上优雅落座，随后便不再开口，只一双明澈的眼眸含着意味深长的笑意，静静落在娴嫔脸上，仿佛在欣赏一出好戏。

殿内陷入一种诡异的沉寂，只有更漏滴答作响。

娴嫔被那目光盯得如坐针毡，不自在地抬手理了理鬓角，又轻轻抚过面颊，终是耐不住这无声的压力，强笑着打破沉默：

“说来，还未正式谢过妹妹，肯将这沁玉轩侧殿借予姐姐暂住。妹妹放心，待这孩子平安落地，姐姐身子爽利了，能挪动了，定立刻搬回碧玉轩，绝不在此多扰妹妹清静。”

“姐姐说的哪里话，怎会麻烦呢。”

叶瑜笑容不变，语气轻快，仿佛在谈论今日的天气：

“不过，姐姐如今挪动不便，妹妹却是能自由行走的。待会儿妹妹便去求见皇上，请皇上恩准，让妹妹暂时搬去碧玉轩小住。左右不过两步路的距离，方便得很，也省得姐姐在此养病，还要分神顾及妹妹，岂不是两全其美？”

“你要走？！”娴嫔脸色骤变，失声脱口。

随即意识到失态，忙收敛神色，放软了语调：

“妹妹大可放心，姐姐只是借此暂住些时日。不瞒妹妹，昨日太医诊脉后说，我腹中这孩子……”

她说着，双手怜爱地覆上自己高耸的腹部，眉宇间染上一抹恰到好处的忧色：

“至多只能在母体再待上一个月，便必须催产。妹妹，姐姐只需借住一个月，若因此累得妹妹要迁宫挪动，姐姐心中实在难安……”

“不麻烦的，姐姐。”

叶瑜打断她，脸上的笑容依旧甜美，话却如淬了冰的针：

“姐姐也知道，妹妹前些日子刚失了孩儿，心中伤痛未平。如今日日看着姐姐这即将临盆的肚子，难免触景伤情，只怕会心生不该有的晦暗念头。还是离远些好，眼不见心不烦，对姐姐、对妹妹，都安稳。”

这话几乎是将表面那层姐妹情深的薄纱彻底撕破，踩在了地上。

娴嫔的面色终于沉了下来，声音也带上了几分冷意：

“妹妹！我知道，你心中一直怨怪我当初在凉亭未能护住你。可扪心自问，你那孩儿夭折，难道你自己就全无责任吗？如今姐姐落难，只想求一处安稳所在保全皇嗣，暂住一月，你便嫌弃至此，恨不得立刻划清界限，远离我这个不祥之人？”

“嫌弃倒谈不上。”

叶瑜微微倾身，目光如炬，直直射入娴嫔眼中，声音压低，却字字清晰：“只是，不想被迫为你这孩子平安出世，贡献一份我并不情愿的力量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