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残躯、断刃与未竟之路(1/2)
冰冷。无边的冰冷,仿佛灵魂都被冻结,沉入万载玄冰的深渊。
然后是痛,如同潮水般一波波袭来,冲刷着意识的堤岸。右臂碎裂的骨骼,左腿钻心的刺痛,五脏六腑移位的钝痛,还有过度压榨生命本源后那无处不在的、仿佛每一个细胞都在哀嚎的空乏与虚弱。
季西风的意识在黑暗与痛苦的边界线上挣扎浮沉。他感觉自己像一块被随意丢弃在河滩上的破布,正被名为“死亡”的潮水一点点浸透、拖拽。
“……西风……季西风!”
一个带着哭腔的、熟悉的声音,如同穿透浓雾的微弱星光,不断呼唤着他的名字。是宋晚。
还有一只冰凉却颤抖着的手,正紧紧抓着他唯一还能动弹的左手,仿佛要将自己的力量渡给他。
他奋力地,向着那声音和触感的方向挣扎。
一点,又一点。
沉重的眼皮如同锈蚀的铁门,被一股无形的力量艰难地撬开了一条缝隙。模糊的光线涌入,伴随着更加清晰的痛楚和……浓郁的、令人安心的生命气息。
他发现自己躺在一个简陋的、铺着干燥苔藓和兽皮的小小山洞里。洞壁散发着微弱的莹白光芒,与之前那处净地的气息同源,但更加微弱。洞口被茂密的藤蔓遮掩,只透进些许斑驳的天光(或许是白天,或许是傍晚,他无法分辨)。
宋晚跪坐在他身边,眼睛红肿,脸上泪痕未干,正用一块沾了清水的软布,小心翼翼地擦拭着他脸上的血污和冷汗。看到他睁开眼,她先是一愣,随即泪水再次决堤,却是喜极而泣。
“你醒了……你终于醒了……”她哽咽着,紧紧握住他的手,仿佛生怕一松开他就会消失。
季西风想开口,喉咙却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只能发出嗬嗬的气音。
“别动,先喝点水。”宋晚连忙拿起一个用巨大叶片卷成的简易水杯,里面是清澈的、带着微弱生命气息的泉水,小心地喂到他嘴边。
清凉甘甜的泉水滋润着干涸的喉咙和身体,那股熟悉的生机缓缓流淌,虽然微弱,却坚定地修复着他破损的伤体。他贪婪地吞咽了几口,感觉精神稍微振作了一些。
“这里……是哪里?大家……怎么样了?”他声音嘶哑,几乎无法听清,但眼中的急切却清晰无比。
宋晚擦了擦眼泪,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平稳下来:“这里是林曦找到的另一处更小的能量节点,非常隐蔽。大家……大家都还好,沈先生和受伤的猎手在隔壁的小洞穴休息。林曦在洞口警戒。”
她顿了顿,声音低沉下去,带着难以掩饰的悲伤和担忧:“只是……阿永……他为了引开那个‘收割者’,到现在……还没有消息……”
阿永!
季西风的心脏猛地一缩,如同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那个仅存一臂、却永远冲杀在最前、将兄弟情义看得比命还重的汉子……他不敢去想阿永独自面对一名“收割者”的下场。
一股腥甜再次涌上喉咙,被他强行咽下。现在不是悲伤的时候,他必须知道更多。
“那声……咆哮……”他艰难地问道。
提到那声咆哮,宋晚的脸上也闪过一丝惊悸与茫然:“我们也不清楚。当时我们正在撤离,听到那声咆哮后,追击我们的那个‘收割者’就突然放弃了我们,迅速离开了。林曦说,那声音中蕴含的力量非常古老而强大,可能……是山脉深处真正的守护者被惊动了。”
她将季西风昏迷后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林曦凭借着对山林的熟悉,带着他们找到了这处更加隐蔽、能量场也更弱的节点藏身。沈居安和受伤的猎手在泉水的滋养下情况稳定。那只晶玉狰幼崽“小白”似乎因为之前的爆发和惊吓,一直萎靡不振,大部分时间都在沉睡。
“孩子……没事吧?”季西风看向被宋晚小心放在旁边、用柔软衣物包裹着的婴儿。小家伙似乎睡得正香,呼吸平稳。
“她没事,就是好像……特别容易累。”宋晚看着婴儿,眼神复杂,有担忧,也有一种连她自己都未曾完全察觉的、愈发自然的温柔,“之前……之前面对‘收割者’的时候,她好像……有点不一样。”
她将当时感受到的那股纯净意念波动和脑海中闪过的破碎画面,模糊地描述给了季西风。
季西风听完,心中震撼不已。婴儿无意识间引动的“本源共鸣”,竟然能干扰到“收割者”?而且,她还能将感知共享给宋晚?这能力,远比他们想象的更加神秘和强大。这既是希望,也可能意味着更大的风险。
就在这时,洞口的藤蔓被轻轻拨开,林曦走了进来。她看到季西风苏醒,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放松,但脸色依旧凝重。
“你醒了就好。”林曦的声音依旧清冷,却带着一丝疲惫,“你的伤势很重,右臂骨骼多处碎裂,左腿韧带拉伤,内腑震荡,尤其是生命本源的透支……若非你根基雄厚,又有泉水续命,恐怕……”
她没有说下去,但意思不言而喻。
“我需要……多久能恢复?”季西风直接问道,这是他最关心的问题。
林曦沉吟片刻,摇了摇头:“很难说。骨骼和肉身的损伤,在这处节点和泉水的帮助下,或许十天半月能恢复行动。但生命本源的亏空,需要漫长时间和大量纯净生机才能弥补,强行加快只会留下永久隐患。而且……你右臂的伤,即使愈合,恐怕也很难恢复到从前了。”
季西风沉默地看着自己软垂的、被简陋夹板固定的右臂,眼中没有绝望,只有一片深沉的冰冷。废掉一条手臂,换取同伴一线生机,他并不后悔。但这意味着,他未来的战斗方式,必须做出彻底的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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