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家虽温馨,难养幼崽(1/2)

洞府之内,时间仿佛被浓稠的蜜糖包裹,流淌得缓慢而甜蜜。失而复得的巨大喜悦如同最和煦的暖阳,持续不断地烘烤着小白和小青的心房,驱散了积累两百年的冰寒。她们几乎是贪婪地轮流抱着怀里那柔软得不可思议的小小婴儿,仿佛要将过去错过的所有时光都补偿回来。

小白抱着时,总是格外安静。她会寻一处铺着柔软灵草席的角落坐下,让婴儿小玄舒适地偎在她怀中。她纤细白皙的手指会极轻极柔地拂过孩子细嫩如花瓣的脸颊,描摹那依稀熟悉的眉眼轮廓,感受那温热呼吸拂过指尖带来的真实触感,仿佛在确认这并非又一场易碎的梦境。她的目光温柔得能滴出水来,淡蓝色的眼眸里盛满了失而复得的、近乎虔诚的庆幸与爱怜。小玄似乎也格外喜欢长姐怀抱里的宁静安全感,常常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与她对视,偶尔发出满足的、细小的咿呀声,或是无意识地用小手紧紧抓住她白色的衣襟,便能让小白的心软成一滩春水,唇角不自觉地上扬,勾勒出千百年来最柔软的笑意。

小青则活泼得多。她抱着小玄,根本坐不住,喜欢在她们居住了千百年的、无比熟悉的洞府内轻缓地踱步,兴致勃勃地向他“介绍”着这个家。她刻意压低了声音,但那兴奋劲儿却掩不住。

“弟弟你看,”她走到那张光泽温润的白玉桌旁,语气里带着一丝怀念和炫耀,“这是姐姐最喜欢的茶具,看见没?这套‘雪浪凝脂’,当年可是费了好大劲儿才凑齐的。你小时候调皮得很,有次追一只灵蝶,一头撞上来,差点摔碎一只杯子,可把姐姐心疼坏了,还是我帮你求的情呢…”她说着,自己先笑了起来,低头用鼻尖蹭蹭小玄的额头,仿佛在笑话他小时候的糗事。

她又抱着他走到窗边,那里摆放着一盆叶片如玉、散发着淡淡莹光和清香的灵植。“这个呀,叫‘静心兰’,是姐姐我当年从昆仑山巅好不容易挖回来的。它的香气可安神了,你以前总说闻着它睡觉特别香,一觉到天亮,雷打都不醒…”她的声音温柔,目光扫过洞府内那些她们亲手布置的暖玉灯、编织的灵草席、墙上挂着的蕴含灵力的装饰挂件,还有角落里随意堆放的一些收集来的有趣小玩意儿…这里的一切实则充满了浓郁的生活气息和家的温馨,每一处细节都烙印着她们漫长岁月里共同生活的痕迹和心意,绝并非冰冷空旷的石窟。

小白则安静地坐在一旁,目光始终温柔地追随着小青和弟弟的身影。看着妹妹兴致勃勃、如数家珍般地“介绍”着她们的家,她脸上带着浅浅的、无比满足而平和的笑意。她能清晰地感觉到洞府内熟悉而令人安心的灵气流转,这里是她耗费无数心血精心布置的巢穴,是她们三姐弟最私密、最安全、也最温暖的港湾,承载着她们几乎所有的美好回忆。

然而,再温馨的巢穴,也无法变出婴儿最急需的物资。随着时间悄然流逝,最初的狂热喜悦渐渐沉淀,冷静回笼,一些现实而具体的问题,便开始无法忽视地、尖锐地浮现出来——这些问题,与洞府是否温馨无关,只与怀中这个娇嫩脆弱的新生儿那最原始、最急迫的生理需求有关。

小青踱步的圈子渐渐慢了下来。她低头看着怀里的小家伙。小家伙开始不安分地扭动起来,小脑袋在她胸前无意识地蹭动,粉嫩的小嘴巴不停地咂吧着,发出“吧唧吧唧”的声音,秀气的小眉头也微微蹙起,发出细微的、带着不满的哼唧声。

“呃…”小青脸上的兴奋和怀旧慢慢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逐渐清晰的焦虑和窘迫。她停下脚步,环顾这个她们无比熟悉和热爱的家——

温暖的夜明珠光柔和宜人,灵气充沛得让任何修行者艳羡,布置舒适温馨,处处是回忆…但是,没有奶瓶。没有奶粉。没有哪怕一小罐米糊。没有适合婴儿肠胃的、温和的流食。再看看小玄身上那件由能量自然凝聚而成的、薄薄的襁褓,虽然能基本蔽体保暖,但终究不是真正的衣物,没有替换的,脏了怎么办?

她抱着哼唧声越来越大的小玄,快步走到小白身边,声音里带上了明显的担忧和哭笑不得:“姐姐…好像…有点不对劲啊…”

小白从温馨的思绪中回过神,抬起头,眼中带着询问:“怎么了?”

“你看他,”小青轻轻颠着怀里明显开始焦躁的小玄,语气急切起来,“一直在咂嘴,往我怀里拱…他是不是…饿了?”这个念头一出现,就像藤蔓一样迅速缠住了她的心。

经她一提,小白也立刻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她之前光顾着沉浸于弟弟失而复得的巨大幸福和确认他的生命气息,完全忽略了这些最基本、最现实的需求。她连忙起身,伸手轻轻触碰小玄的嘴角。果然,小家伙立刻像是找到了救命稻草,小脑袋急切地歪过来,张开小嘴就要吮吸她的手指,喉咙里发出更加响亮和着急的哼哼声,小脸都憋红了。

“是饿了…”小白的心微微一紧,泛起一阵心疼和自责,“饿得狠了。”她们是千年大妖,早已辟谷,洞府里哪里会有奶水或者适合婴儿吃食的流质东西?那些珍藏的灵液、仙酿,药性都过于强烈霸道,蕴含的力量哪怕稀释万倍,也根本不是现在本源脆弱得如同初生嫩芽、经脉未固的小玄能够承受的。那些灵果,他也根本没牙咬不动。

“还有还有!”小青像是突然被点醒了焦虑的开关,语速飞快,问题一个接一个地蹦出来,“吃了之后呢?他…他这么小,肯定还会…还会拉撒…”她脸微微泛红,虽然活得够久,但直面这种最原始具体的生理需求,还是让她这个一向泼辣的蛇妖感到有些手足无措,“咱们这儿…有能给他换洗的尿布吗?有温水吗?有那些凡间说的什么…屁屁膏、爽身粉吗?万一他红屁股了怎么办?”她越说越觉得头皮发麻,仿佛看到了无数棘手的问题汹涌而来。“咱们这家是好,温暖舒服,灵气十足,可它…它就是个‘大人’的家!它没为‘小奶娃’准备任何东西啊!它根本应付不了这个小东西!”

她再次环顾这个温馨的巢穴,此刻却用全新的、挑剔的眼光审视起来。白玉桌的边角虽然被法术打磨得圆润,但对一个即将学会翻身爬行的婴儿来说,还是显得太硬太危险;灵草席固然柔软清香,却缺乏围栏,不如婴儿床安全;整个洞府恒温温暖,灵气盎然,却过于安静和“洁净”,缺乏那种更世俗、更喧闹、更充满烟火气的生机勃勃之感。

小白沉默地听着,妹妹的话虽然直白甚至有些咋咋呼呼,却句句戳中最现实的要害。她低头看着怀里因为饥饿而开始委屈扁嘴、眼看金豆豆就要掉下来的婴儿,心中那份因环境温馨而产生的安心感又被浓浓的担忧和心疼所取代。她比小青感知得更深,此地灵气虽浓且温和,对修炼大有裨益,但过于“静”和“纯”了,更适合清修悟道,而非一个需要大量外界刺激、需要感受纷杂人间烟火气和生活气息来茁壮成长、重新连接天地规则的新生儿。

“而且,”小白轻声补充道,指尖流淌出一丝极其温和的、近乎本能的妖力,试图暂时安抚饥饿得快要哭出来的弟弟,她的眉头也微微蹙起,“他气息虽趋于平稳,但本源仍弱得像风中残烛,初生萌芽。他需要的,恐怕不只是灵气的滋养,更需要一种…更蓬勃、更接地气、更喧嚣的生机来慢慢濡养和唤醒。人间那喧闹的市井声、温暖的阳光、四季分明的变化、甚至…甚至周围凡人身上散发出的那种鲜活的生命力…或许那种复杂而充满生机的环境,更能帮助他像一棵普通却坚韧的小树苗一样,慢慢地、扎实地恢复生机,重新扎根于这个世界。”她的分析一如既往地冷静而深入,带着对弟弟状况的深切关怀。

她的语气随之带上了一丝沉吟和考量,眼中闪过一丝对未知的些许迟疑:“只是…我们确实许久未真正融入人间了。上次像凡人一样长居人间,细细体会凡尘烟火,恐怕还是宋唐之时。如今人间模样巨变,规矩、器物、生活方式想必早已天翻地覆,与我们记忆中的截然不同了。”她想起偶尔神游外出,惊鸿一瞥所见的钢铁森林、呼啸穿梭的汽车、人手一部能千里传音窥天下事的小方块,虽觉新奇,却也感到一种强烈的时代隔阂与陌生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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