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缘起篇结束（2/2）
异变再生！
一直如同毒蛇般隐藏在暗处、等待最佳时机的蛇母，终于露出了她最毒的獠牙！她趁着小玄心神关注小青、背对自己的绝佳时机，如同鬼魅般悄然无声地出现！她手中控制的，正是那支不知从战场何处飞回、属于小白的珠钗！她将全身妖力孤注一掷地注入珠钗，使其化作一道阴险刁钻、淬着剧毒的碧绿寒芒，直刺小玄毫无防备的后心！这一击，凝聚了她所有的怨恨与歹毒，快、狠、准到了极致！
但小玄仿佛背后长眼！在寒芒即将及体的最后一瞬，玄色蛇尾猛地一摆，身体以一个常人根本无法想象的角度诡异地扭转，险之又险地避开了心脏要害！但那淬毒的碧绿寒芒依旧擦着他的手臂外侧飞过，带起一溜血珠，一股阴寒歹毒的异种妖气瞬间顺着手臂经脉向上蔓延！
小玄猛地转头，看向偷袭的蛇母，眼中燃烧起前所未有的暴怒与森然杀意：“老妖婆！我警告过你们的！既然你找死，那就怪不得我了！”
蛇母见偷袭未能竟全功，脸色剧变，眼中闪过疯狂与决绝之色！她不再犹豫，猛地双手结出一个邪恶无比的古老印诀，口中念动艰涩恶毒的咒文！
“万流归元，同气连枝？哼！可笑！今日就让你们知道，谁才是真正的‘本源’！你们的一切，都本该是我的！”她尖啸一声，一股强大而邪恶的吸力猛地从她体内爆发出来！
“啊——！”
“师父！不要！”
“救命！我的力量！”
那些跟随她前来、正在与国师府残兵战斗的蛇妖们，顿时发出凄厉绝望的惨叫！他们身上的妖力如同决堤的洪水，完全不受控制地离体而出，疯狂地涌向蛇母！他们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枯萎下去，顷刻间便化为飞灰，魂飞魄散！
“哈哈哈！美妙！太美妙了！这些修炼多年的同族，才是最好的大补灵丹！”蛇母疯狂地大笑着，气息以恐怖的速度节节攀升，身体开始发生令人作呕的畸变！
她的身躯不断膨胀扭曲，皮肤撕裂，最终竟然变成了一只拥有两个巨大头颅、浑身覆盖着暗血色鳞片、散发着滔天怨气与邪恶能量的恐怖双头巨蟒！妖气之强横暴戾，甚至远超刚才的国师！
“我传授功法，共享共有？哈哈哈！不过是圈养你们，待日后取用罢了！都归元给我吧！”双头蛇母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两个狰狞的头颅分别张开血盆大口，带着吞噬一切的气势，狠狠咬向小白和小玄！
小白强忍伤势，迎上一个头颅，死死缠斗在一起！小玄则将小青护在身后，眼神冰冷如万载玄冰，玄色妖力全面爆发，迎向另一个头颅，与之展开激烈无比的厮杀！
一时间，战场中心妖气冲天，轰鸣巨响不绝于耳，大地崩裂，乱石穿空！一白一玄两条蛇妖，与那双头血蟒战得难分难解，每一次碰撞都爆发出毁灭性的能量冲击！
但蛇母吸收了全族妖力，实力暴涨至一个恐怖的程度。小白本就重伤未愈，力量不济；小玄又中了珠钗暗算，那阴寒毒素在不断侵蚀他的妖力和经脉，使得他的动作渐渐迟滞。两人联手，竟也渐渐落入下风，险象环生！
就在小白被一个蛇头找到破绽，狠狠撞飞出去，眼看就要被另一个蛇头吞噬的危急关头！
“小白！”
许宣不知何时挣扎着爬了起来，他看到了被小玄踹到角落的那把……他之前一直带在身边的破旧油纸伞！也看到了伞旁那些散落的、属于国师府的阵法残片和碎裂法器！
一个疯狂而决绝的念头涌入他的脑海！他想起之前在宝青坊和古塔零星看到的阵法图案！
他不顾一切地跑过去，凭借着一股莫名的直觉和最后的力气，手忙脚乱地将那些阵法残片以一种特殊而危险的方式排列在那把伞的周围！然后，他用尽最后残存的所有妖力和生命力，猛地将其注入其中，启动了这简陋无比、残缺不全的布置！
嗡——！
一个光芒极度不稳定、符文闪烁明灭、却依然散发着危险禁锢气息的小型困妖阵法，竟被他误打误撞地强行启动了！光芒瞬间扩散，恰好将狂性大发的双头蛇母笼罩了进去！
“嘶嗷——！”
蛇母的两个头颅同时发出痛苦与愤怒的嘶鸣，动作猛地一滞！这阵法虽然残缺简陋，但其核心原理似乎对她这种依靠吞噬同族、强行提升而来的驳杂力量有着特殊的克制与干扰作用！
小玄见状，眼中精光一闪！他战斗经验何等丰富，瞬间看出这阵法极不稳定且敌我不分，立刻抽身急退，同时大喝：“小白！快退开！阵法不稳！”
许宣看到小白暂时脱离蛇口，松了口气，然后急忙连滚爬爬地冲向小白坠落的方向，想要带她离开这危险的法阵范围。
然而，这残缺阵法一旦被强行启动，其运行轨迹根本无法预测！阵法范围瞬间失控般扩大，狂暴的吸力和禁锢之力反而将刚刚爬起的许宣和虚弱的小白一起笼罩了进去！无数闪烁不定的符文如同冰冷的枷锁，缠绕上来，瞬间形成了一个死亡牢笼！
“不好！”小玄脸色骤变，强行压下体内翻腾的毒素和妖力，想要冲进去救人，却被阵法外围狂暴混乱的能量乱流狠狠逼退！
阵法之内，温度开始骤降！恐怖的吸力开始疯狂抽取被困者的生机和魂魄！
许宣感觉自己的力气和体温正在飞速流逝！血液仿佛都要冻结！他紧紧抱着虚弱不堪、几乎无法动弹的小白，拼命四处张望，凭借着最后一点清醒的意识，回忆着那些残缺的阵法图，艰难地寻找着可能存在的生门。
“那边！”他终于模糊地看到了一处能量相对薄弱的生门方向，用尽最后残存的力气，抱着小白，踉踉跄跄地朝着那个方向冲去！
然而，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那微弱生门光晕的刹那，双腿猛地一软，再也支撑不住，抱着小白重重地跪倒在地。极寒袭来，他的睫毛、头发瞬间凝结了一层厚厚的白霜，牙齿不受控制地剧烈打颤。
“放…心…”他声音微弱得如同呓语，几乎听不清，“村里人…一定会来…救我们的…阿宣…我记得你说过…人生无常…苦多乐少…多记些…美好的时候…就好了…”
小白虚弱地靠在他冰冷僵硬的怀里，泪水刚涌出就几乎要冻结，她艰难地回应：“记得…真好…”
“还记得吧…那些蒲公英…那条船…还有…那座塔…”许宣的意识开始迅速模糊，眼前的景象越来越暗，越来越冷。
“我…都记得…”小白的声音带着哭腔，紧紧抱住他。
“记得…真好…”许宣感觉最后一点力气也从身体里抽离了，黑暗如同潮水般淹没了他。周围的寒气瞬间将他彻底吞噬，一层厚厚的、坚硬的冰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覆盖了他的全身，将他彻底冻结成了一座保持着跪抱姿态的冰雕！甚至连他脆弱的魂魄，都被这极寒大阵的力量蛮横地拉扯着，即将离体消散！
“阿宣？！”小白听到周围冰层凝结的咔嚓声，心中涌起强烈到极致的不安，她努力睁开眼睛，徒劳地呼唤着：“阿宣你听…外面好像…有人在破阵…阿宣？阿宣！”
她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她艰难地、一点点地转过头，看到被彻底冰封、毫无生机、如同琥珀中昆虫般的许宣时，整个人如同被九天玄雷劈中！
“不——！！！”一声凄厉绝望、撕心裂肺的悲鸣冲破云霄！她不顾一切地扑上去，死死抱住了那座冰冷的雕像，滚烫的泪水瞬间决堤，滴落在冰层上，发出轻微的嗤响：“你答应过我的…要一起从这里出去…我们还要一起去很多很多地方…看遍世间风景…你怎么能…你怎么能丢下我一个人！阿宣——！”
就在这时，许宣被冰冻的身体被阵法最后的吸力拉扯得缓缓飘起。包裹着他的冰层开始发出令人牙酸的碎裂声，仿佛连同里面的躯体也要一同彻底破碎！
小白惊恐万分，徒劳地想要拉住许宣被冻僵的手：“阿宣！别走！求你！回来！”
许宣的魂魄终于被彻底抽出，化作点点微弱而黯淡的蓝色荧光，飘散在空中，如同风中残烛，随时会熄灭。那些荧光中，仿佛映照出他与小白相识以来的点点滴滴——永州城初遇的惊艳、古塔中相互依偎的温暖、蒲公英地里的誓言、宝青坊中的惊心动魄……一幕幕画面如同走马灯般飞快闪现，美好得令人心碎，也残酷得令人窒息。
就在许宣的魂魄即将彻底消散于天地间的最后一刻！
“够了！”
阵外的小玄目睹这一切，眼中最后一丝迟疑化为决然！他猛地强行压下体内肆虐的毒素和之前强行出关、战斗留下的暗伤，不顾一切地疯狂调动起全部妖力，甚至燃烧了一丝本源！浩瀚磅礴的玄冥妖力在他掌心汇聚，压缩，最终化形成一柄凝练到极致、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玄黑色能量长矛！矛尖所指，空间都微微扭曲！
“给我破！”
他发出一声震天怒吼，将全身力量灌注于长矛之中，狠狠投向那残缺阵法最核心、最混乱的节点！
轰隆——！！！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猛然爆发！整个残缺阵法被小玄这霸道无比、蕴含着他决绝意志的一击硬生生轰得彻底粉碎！无数符文崩裂成最细微的光点，狂暴的能量风暴如同海啸般向四周疯狂冲击席卷！
小玄的身影在这爆炸的瞬间，如同逆流而上的黑色闪电，悍然冲入能量乱流的最中心！他一手如闪电般探出，精准无比地抓住了许宣那即将彻底消散的最后一丝魂魄光点！另一只手则轻柔却无比坚定地揽住了因阵法破碎而受到强烈冲击、彻底昏迷过去的小白！
他看了一眼掌心那微弱如星火、仿佛下一刻就要熄灭的残魂光点，又看了一眼怀中伤痕累累、泪痕冻结在脸颊上的姐姐，暗金色的瞳孔中闪过一丝极其复杂难明的情绪。有不解，有无奈，但最终都化为了决断。
他没有丝毫犹豫，立刻施展某种耗费极大的古老秘法，强行撕开了一道通往轮回之地的微小缝隙，小心翼翼地将许宣那缕脆弱无比的残魂送了进去，为其争取那渺茫到几乎不存在的转世之机。
做完这一切，他抱起昏迷的小白，身影一闪，出现在刚刚挣扎着站起身、嘴角溢血的小青身边。他的脸色苍白得吓人，气息紊乱不堪，那压制已久的暗伤和毒素因为刚才的爆发而彻底失控反噬。
他刚对着小青说出：“姐姐…带我们走……”便再也支撑不住，眼前一黑，所有意识瞬间离体，直挺挺地向前倒去。
就在他倒下的过程中，周身妖力无法维持，玄色光芒一闪，他那高大的半妖形态迅速缩小、变化，最终竟然化成了一条仅有手臂粗细、通体覆盖着黯淡玄色鳞片的小蛇，软软地坠落。
小白仍是人形，昏迷不醒。
小青眼疾手快，一把接住软倒的小白，同时另一只手轻轻捞住了化为小玄蛇形态、已然彻底失去意识的弟弟。她看着怀中昏迷的姐姐和因力量耗尽、伤势过重而被迫化回原形的弟弟，又望了一眼这片满目疮痍、死伤遍地、如同地狱般的战场，红瞳之中充满了悲伤、愤怒与无尽的疲惫。
她不再犹豫，将昏迷的小白小心背在身后，又将化为小蛇、冰凉沉睡的小玄轻轻放在自己的脖颈边，用散落的发丝稍作固定。
最后看了一眼许宣化作冰雕的方向，小青咬紧牙关，周身泛起青色妖光，卷起一阵旋风，身影瞬间消失在原地，离开了这片承载了太多悲痛与牺牲的捕蛇村。
……
光阴荏苒，近一年时光匆匆流逝。
一处灵气氤氲、静谧祥和的山洞中。小白身上的伤势在浓郁的灵气和自身的恢复力下已然痊愈，但她常常独自坐在洞口，望着远方云卷云舒，手中紧紧握着那支失而复得的珠钗，眼神却时常带着一丝无法言喻的空洞与迷茫，仿佛丢失了最重要的东西。
小玄和小青一直在一旁安静地陪着她。小玄的脸色依旧有些苍白，但气息已经平稳了许多，只是变得比以前更加沉默。
终于，在这一天，小玄缓缓开口，将她在捕蛇村那场惨烈大战后，因重伤和极度悲伤而选择性遗忘、以及之后昏迷了近一年的往事，原原本本、详细地告诉了她。包括许宣如何化为弱小的狗妖，如何一次次试图唤醒她，如何最终以生命为代价启动那残缺阵法救她，却自身魂飞魄散，以及自己最后如何抢回他一丝残魂送入轮回的经过。
小白静静地听着，身体从一开始的微微颤抖，到最后无声的崩溃。那些被深埋的记忆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地冲破了封锁，带着刻骨铭心的痛楚和清晰无比的画面，回归了她的脑海。
“他呢……”她抬起头，泪眼婆娑地望向小玄，声音哽咽得几乎破碎，“他去了哪里……？”
小玄沉默了一下，避开了姐姐那充满无尽哀伤的目光，轻声道：“他魂魄残破不堪，但既入轮回，想必……已转世投胎到这世间的某一处了。”
“我要找到他。”小白的声音很轻，轻得像是一片羽毛，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不容置疑的坚定，仿佛这就是她重获新生后唯一的、全部的使命。
小玄看着她，眼中充满了复杂难言的情绪，最终化为一声轻轻的叹息：“姐姐，轮回玄奥，孟婆汤尽忘前尘。无论他转世为何方之人，是男是女，是老是少……只怕…都早已不是你记忆中的那个许宣了。”他看着姐姐为这情之一字受尽苦楚，心中五味杂陈，难以理解这其中究竟有何魔力，却又无法狠下心来阻拦。 小白紧紧握住手中的珠钗，仿佛能从这冰冷的法器上汲取到一丝虚幻的温暖和力量。她缓缓站起身，走到洞口，望向洞外那无垠的天地，目光似乎穿越了千山万水，落在了茫茫人海的某一处。她的声音清晰而执着，如同立下永恒的誓言，在山风中缓缓传开：
“无论他在世间何处，无论他是何模样，无论他还记不记得我……”
“我都要找到他。”
“因为，我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