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是噩梦还是（1/2）

夜色如凝固的墨块，万籁俱寂。在这片被阵法笼罩的别墅区内，连风都识趣地放轻了脚步，唯有远处灵植吞吐月华的微光在黑暗中明明灭灭。

主卧室内，小玄在沉睡中猛地蹙紧眉头，身体几不可察地绷紧。并非声响，而是一股尖锐、冰冷，带着绝望气息的恐慌感，如同淬毒的冰锥，毫无预兆地顺着那日益清晰的血脉连接，狠狠扎入他的意识深处——源头是小青！

他甚至来不及完全清醒，身体的本能已先于思维做出了反应。只见黑暗中一道模糊的虚影掠过，房门无声洞开，小玄已出现在走廊上。他金色的眼眸在暗处灼亮如熔金，里面翻滚着惊醒的厉色与未散的惊悸，睡衣的领口因急促的动作微微敞开，露出线条流畅的锁骨。

几乎在他现身的同时，对面房间的门也悄无声息地滑开。小白站在那里，墨玉般的长发披散在肩头，衬得一身白色丝质睡袍愈发清冷。她脸上没有刚醒的朦胧，淡蓝色的眼眸清澈而沉静，只是那微微抿起的唇线和眼底深处一闪而过的忧色，泄露了她同样的感知。

没有言语，甚至无需眼神的再次确认。两人身形微动，已同时来到小青的房门前，默契地推门而入。

房间里没有开灯，只有窗外稀疏的星辉与远处路灯透过窗帘缝隙投入的微弱光带，勾勒出家具朦胧的轮廓。大床上，那个平日总是活力四射的身影此刻正痛苦地蜷缩着。小青裹在薄被里，身体却像置身冰窖般微微发抖，额发被冷汗浸湿，黏在光洁的额角。她那双总是燃烧着火焰般热情的赤瞳，此刻失焦地大睁着，空洞地望着虚无，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不断从眼角滑落，浸湿了枕畔。她的双手死死攥着胸口的睡衣布料，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出青白色，仿佛那里有一个无形的空洞正在疯狂吞噬她的灵魂。

“小青！”小玄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传来尖锐的痛感。他快步上前，单膝抵在柔软的床沿，身体前倾，温热干燥的手掌毫不犹豫地覆上她冰凉且剧烈颤抖的手背，试图用自己的温度驱散那份寒意。

肌肤相触的瞬间，小青像是濒死之人终于抓住了唯一的浮木，猛地从梦魇的深渊中挣脱出一丝意识。她整个人如同受惊的幼兽，带着一身冰冷的汗湿和滚烫的泪水，狠狠撞进小玄坚实的怀抱里，双臂紧紧环住他的脖颈，力道大得几乎要让他窒息。

“散了…又散了…我看着你…变成光点…抓不住…我怎么都抓不住…”她的声音破碎不堪，混合着剧烈的喘息和哽咽，语句支离破碎，逻辑混乱，但其中蕴含的巨大恐惧却清晰得令人心碎。那段深埋心底、关于失去、关于虚空、关于他身躯化作光点消散的惨痛记忆，在梦境中被无限放大，无比真实地重演了一遍。

小白也立刻坐到床边，从另一侧轻轻地将小青颤抖的身体连同小玄一起拢住。她纤细的手臂带着一种稳定人心的力量，声音尽量放得平缓柔和，试图安抚妹妹失控的情绪：“是梦，妹妹。只是梦。你看，弟弟在这里，好好的，没事。” 然而，那尾音深处一丝几不可察的颤抖，还是暴露了她内心的不平静。

“可是…可是那时候…”小青猛地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向小玄近在咫尺的脸庞，仿佛要确认这不是另一个幻影。她松开一只紧抓着他衣襟的手，指尖带着小心翼翼的颤抖，轻轻触碰他的脸颊，感受着皮肤下温热的生机和真实的触感。“那时候也是这么真实…姐姐，我怕…我真的好怕…” 巨大的后怕如同潮水般再次涌上，她将滚烫的脸颊重新埋进小玄的颈窝，滚烫的泪水迅速濡湿了他睡衣的布料，那灼热的湿意仿佛直接烫在了小玄的心尖上。

小玄的心被这泪水浸得又酸又胀，他收紧手臂，将小青更牢固地圈在怀里，下颌轻轻抵着她微湿的发顶，传递着无言的安慰。他甚至不需要刻意去调动那血脉相连的感知，就能无比清晰地“感觉”到从小青心脉另一端传来的、那片巨大到几乎要将她彻底淹没的恐惧阴影——那是源于曾经差点永远失去他、重回那段绝望虚空经历的、刻骨铭心的深层恐惧。

一股浓烈的自责和心疼涌上心头，他声音低沉，带着痛楚的沙哑：“是我不好，” 他顿了顿，仿佛每个字都带着重量，“是我让二姐有了这样的噩梦。” 他抬起眼，目光越过小青颤抖的肩膀，看向身旁的小白，金色的眼眸里盛满了同样的沉重与歉疚，“也让姐姐担心了。”

小白轻轻摇了摇头，没有说话，只是将自己微凉的手指更紧地嵌入小玄的指缝，用力握了握。那坚定的力道仿佛在说：无需道歉，我们共同承担。她清冷的嗓音在此刻显得格外温暖有力：“我们是一家人。”

这句话像是一道划破黑暗的亮光，瞬间驱散了小玄心中因自责而起的迷雾。他深吸一口气，那空气里仿佛都带着小青泪水的咸涩。他轻轻扶住小青的肩膀，将她从自己怀里推开一些距离，迫使她那双含泪的、写满恐惧的赤瞳对上自己的视线。

“小青，你听好。”他的语气异常平静，没有丝毫的夸张或激昂，却带着一种源于绝对实力巅峰的、令人无法质疑的笃定，“这天地间，能让我吃点小亏、受点小伤的人，或许还存在。但能取我性命、让我离开你们身边的——不存在。”

他微微停顿，金色的眼眸在昏暗的光线下，如同两轮在深渊中燃起的熔金太阳，散发着睥睨万物、不容置疑的光芒：“我是谁？”他自问，声音不高，却仿佛带着奇异的回响，在这静谧的房间内震荡，“我是小玄，是这九天十地、三界六道，古往今来，唯一的玄蛇。我的命，除了我自己，谁也要不起，天道也不行！”

这话语狂妄到了极致，近乎亵渎。但由他口中说出，却带着一种理所当然、毋庸置疑的力量。那不是虚张声势的安慰，而是基于他屹立于力量顶峰这一无可辩驳事实的宣告，是他能够给予她们的最强大的底气。

小青被他话语中那斩钉截铁的绝对自信震住了，连持续的哭泣都出现了一个短暂的停顿，只是愣愣地看着他，赤瞳中的恐惧似乎被这强大的宣言冲散了一些。

见她的情绪稍有稳定，小玄继续开口，语气放缓，带着前所未有的认真和承诺的重量：“我答应你们，从今往后，绝不会再让自己陷入那般狼狈、需要你们为我担惊受怕的境地。我会变得更强，强到任何风雨、任何劫难，都无法靠近你们分毫，连一丝寒意都不能吹到你们身上。这，是我对你们的承诺。”

他的目光转向小白，眼神同样坚定，不容置疑：“小白，你无需总是将守护我们的责任扛在自己肩上。该被保护、被珍视的是你们。守护你们，让你们永展笑颜，远离一切忧愁烦恼，本就是我小玄存在的核心意义，是我心甘情愿背负的、也是最甜蜜的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