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怒吼驱魔护蝶安(2/2)

“放、屁——!”

一声咆哮炸雷般从我喉咙深处爆发出来,带着破音的嘶哑,甚至震得我自己耳膜嗡嗡作响!积压了一下午、一整个世界的屈辱、恐惧和愤怒,尽数灌注在这两个字里!

门外传来一声细微的、带着惊愕的吸气声。也许凯尔贝德斯根本没料到刚才被逼在厨房里瑟瑟发抖的猎物会突然爆发出如此狂暴的反噬。

我根本不需要酝酿字句,那些燃烧着民族血泪的词汇如同从沸腾的熔炉里喷薄而出,带着灼人的熔岩气息,疯狂地冲撞着我的牙关!

“你们想拿到小蝶的抗原血液样本?!”我的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而扭曲、颤抖,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洪亮、锋利!每一个字都像带着火星的重锤,狠狠砸向薄薄的木板门,砸向门外那两张傲慢而贪婪的嘴脸!我能听到胸腔里那颗心脏在疯狂擂动,几乎要破开束缚跳跃而出!热血在全身奔涌,带来一种近乎麻木的灼痛感,太阳穴的血管突突狂跳,眼前一片血色的红雾弥漫开!这不再仅仅是小蝶的血,这是被践踏的尊严!是被觊觎的国土!是每一个还残存着热血的脊梁!窗台上,那只被下午的阳光炙烤过的粗陶花盆边缘残留着一点昏黄的光斑,此刻在我暴睁的视野里变成一枚滚烫的烙印!

“做!梦!” 我几乎是把这两个字从牙缝里硬生生掰下来、用尽平生力气狠狠砸出去的!唾沫星子都随着吼叫喷溅出来!“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声音的洪流无法遏制,冲垮了一切理智的堤防,“我们的国家!不是一百年前任人欺辱、任人宰割的国家!你们的皇家医学院?你们的绅士风度?在这片土地上……”

我狠狠吸了一口气,像要把整个世界的愤怒都吸进肺腑!门外的压迫感仿佛在那一瞬间被这怒吼惊退了寸许,但那两道邪恶的气息依旧死死盘踞在门外咫尺之处。我能感觉到后背小蝶的躯体也停止了剧烈的颤抖,她僵硬地贴着我的身体,手指的力量松了些,变成了纯粹的、无声的依附。她的呼吸滚烫地喷在我的后颈,如同风中残烛最后的燃烧。

“……在我们这里!还敢横行霸道?!还敢强买强卖?!还想明抢?!”

最后四个字像掷出的标枪!

“瞎了你们的狗眼——!”

整个房间似乎都在我的咆哮中震动!窗台上残留的几片枯叶簌簌发抖。

“……滚!!!”

吼声撕裂了空气。我的手臂猛地向后一撞,狠狠砸在背后那扇单薄得如同叹息般的门板上!“滚出我国去!!!”

“砰!” 木门在狂暴的反作用力下剧烈地呻吟震颤着!外面那覆在门把手上的压力陡然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愕然的、短暂的真空般的静默。只有我粗重如同风箱般的喘息在厨房狭小而黑暗的空间里回荡,带着滚烫的余烬气味,和一种从骨缝里被强行碾压出来的、近乎虚脱的战栗。

隔了沉重无比的几秒,或者几分钟?时间已经彻底失去刻度。

客厅里,终于传来了沉闷的脚步声,不是靠近,而是远离厨房门的方向。那脚步声不再带着攻城掠地般的嚣张气焰,而是变得有些迟滞、阴郁。一步,两步。然后是另一个脚步声跟了上去,带着清晰的、被彻底激怒却又无可奈何的急促节奏。他们没有再说话,没有一句反驳,只有这走向门口的、拖沓而阴鸷的脚步声。

钥匙孔再次传来金属摩擦的细响,咔哒一声轻响。然后,大门发出被打开的沉重呻吟,又被猛地、带着极大发泄意味地狠狠向外摔上!

“砰——!!!”

那剧烈的关门声仿佛震碎了公寓楼里所有脆弱的玻璃器皿,墙壁的灰屑扑簌簌如雪片般落下,砸在脸上冰凉一片。整个空间在巨大的震动之后,陷入一种诡异而危险的死寂。那扇隔绝了室内与走廊、阻挡了两个恶魔的最后屏障——破旧的大门,终于彻底被合拢。门锁内部的结构已经在那粗暴的摔击下发出了濒死般的变形呻吟,原本闭合紧密的门扇与门框之间,裂开了一道歪歪扭扭的缝隙,犹如一道狰狞的伤疤。一股带着走廊灰尘味的、冰凉的穿堂风,倏地从那道缝隙中猛地灌了进来,像无数细小而恶毒的针尖,瞬间扎在暴露的皮肤上,冻得人猛地打了个寒颤,也吹醒了僵硬的头脑。

厨房门缓缓、无声地向内侧滑开一道更大的缝隙。小蝶依旧紧紧贴在我身后,她的脸深深埋在我肩胛处的衣料里。厨房里唯一的光源来自那扇狭窄的后窗,污浊的玻璃外,天空早已一片阴沉的墨色,透进来的光线被这肮脏的屏障过滤,变成粘稠、污浊、冰冷如铁锈的暗赭灰色,如同凝固的血浆。这微弱的光,勉勉强强能够勾勒出厨房里的狼藉轮廓——粗盐混着尖锐的碎瓷片铺在油污厚重的瓷砖地上,像一层被玷污的肮脏霜雪;倾斜的餐桌歪在角落;地上,那个最初作为他们留下罪恶痕迹的铁灰色烟灰缸(它在刚才的混乱中被谁踢到或踩了一脚?),赫然凹下去一大块触目惊心的丑陋深坑,冰冷的金属扭曲着,被鞋跟暴力蹂躏过的惨烈痕迹边缘,泛着狰狞的哑光。烟灰缸旁边,是哈拉威尔斯临走前最后那只皮鞋重重踏过的一小片浑浊痕迹——一块颜色深暗的油污被踩开、碾碎,如同垂死苍蝇的尸体被无情碾爆。它无声地躺在冰凉的地板上,散发着令人作呕的卑劣气息。

窗外的天光,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沉重的阴翳吞噬殆尽。我缓缓低下头,看着身前地面上那片污浊粘稠的脚印,以及脚印旁那块被彻底踩烂的、颜色深暗的油泥污迹——像垂死的苍蝇被碾爆的肮脏残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