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酒醉的嬴娡之酒品极差(2/2)

当赵乾终于为嬴娡换好最后一身干净的中衣,将她妥帖地塞回被子里时,她已经彻底耗尽了所有力气,陷入沉沉的、不再折腾的睡眠中。呼吸均匀,只是眉头还微微蹙着,仿佛在梦中依旧残留着几分委屈。

赵乾站在床边,看着这片终于恢复平静的“战场”,只觉得一股深深的疲惫从骨头缝里渗出来。这一番折腾,比巡视一天田庄、核对十本账册还要累人。

他揉了揉发胀的额角,目光落在嬴娡沉睡的侧脸上。此刻的她,安静无害,与方才那个又哭又闹、吐得一塌糊涂的醉鬼判若两人。

他若此时离开,去书房寻求清静,也无可指摘。毕竟是她自己任性妄为,才落得如此境地。

但……看着她即使睡梦中也不安稳的模样,想到她今晚那不管不顾的疯狂背后可能隐藏的巨大痛苦,赵乾的脚步终究没能迈出去。

她醉成这样,他离开也是不放心。

这个理由足够说服他自己。至于那些尚未消散的隔阂、那些因旧信而产生的芥蒂、那些被她质问时的恼怒……在此刻,都被这份最基础的“不放心”压了下去。

他吹熄了灯,只在墙角留了一盏小小的长明烛,散发着昏黄微弱的光。

然后,他脱去自己被弄脏的外袍,只着中衣,在床榻外侧,紧挨着床沿的一个小位置上,小心翼翼地躺了下来。姿势有些拘谨,生怕惊扰了她。

床榻很大,他却只占了窄窄一溜,与沉睡的嬴娡之间,仿佛还隔着一条无形的界限。

但无论如何,他终究是留下了。

不再赌气,不再冷战。

或许连他自己都未曾深思,这妥协的背后,除了不放心,是否还掺杂了些许,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心软和牵挂。

夜色深沉,房间里只剩下两人交错的呼吸声。一场风暴似乎暂时平息,而关系的坚冰,或许就在这无奈又沉默的陪伴中,悄然裂开了一道微不可察的缝隙。

生物钟让赵乾在天光微亮时便已醒来。宿醉带来的头痛让他蹙了蹙眉,随即意识到自己并非在书房,而是躺在卧房的床榻边缘。

他侧过头,嬴娡还在他身旁沉睡。晨光透过窗棂,柔和地洒在她脸上,勾勒出恬静的轮廓,与昨夜那个癫狂的醉鬼判若两人。

若是往常,他定会在此刻悄然起身,避开这醒来后可能面对的尴尬或冲突。但今天,他却只是静静地躺着,没有动。目光落在她脸上,带着一丝探究,一丝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复杂。

他很好奇。

到底是什么缘由,能让她这样骄傲的一个人,抛开所有体面,用如此自毁的方式去买醉?那压抑不住的痛苦,究竟从何而来?

他就这样默默地等着,等着她醒来。破天荒地,他想听听她的说法。

不知过了多久,嬴娡的睫毛轻轻颤动了几下,意识逐渐回笼。剧烈的头痛和喉咙的干涩提醒着她昨夜的荒唐。她迷迷糊糊地睁开一条缝,首先映入眼帘的,竟是赵乾近在咫尺的侧脸,而他……似乎正看着自己?

这个认知像一盆冷水,瞬间让她彻底清醒,心脏猛地一缩。

她赶紧重新紧紧闭上眼,连呼吸都下意识地放轻了,假装自己还未醒来。

害怕。

她害怕他问。

害怕他用那双仿佛能看透一切的眼睛盯着自己,问出那句“昨夜为何如此”。

她不想说,绝不能说她看到了那些信的事。

那不仅仅是窥探隐私的羞愧,更是一种深入骨髓的恐惧——怕他真的会顺势承认,说那些“英”和“言娇”是他心中过不去的白月光与朱砂痣;怕他会用那种平静又残忍的语气告诉她,她嬴娡,真的就只是一个在合适时间出现的、可有可无的妻,填补着他情感空窗期的位置。

她宁愿维持着这表面的平静,哪怕底下是汹涌的暗流和自欺欺人的假象,也胜过被那赤裸裸的真相彻底击垮。

于是,她紧闭双眼,身体僵硬,像一个等待审判的囚徒,祈祷着他能像往常一样,冷漠地起身离开,将这场无声的煎熬画上句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