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茗蕙放弃了劝说(2/2)
为什么他宁愿睡书房也不愿与她同榻?
思来想去,一个念头如同黑暗中划过的闪电,骤然照亮了她混乱的思绪——或许,赵乾心中另有其人?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便迅速生根发芽,几乎瞬间就为她所有的痛苦找到了一个看似合理的出口。
是啊,赵乾比她大了整整十岁。 她刚会摇摇晃晃打着酱油满院子跑的时候,他就已经是十七八岁的翩翩少年郎了。
谁十七八岁的时候,没有遇到过让自己心动的人呢?
她嬴娡就有!云逸,那个清雅如竹的少年,即便如今物是人非,那也是她整个青春记忆里无法磨灭的美好印记,是心底一角柔软的留白。
那么赵乾呢?
在他那沉默寡言、沉稳持重的外表下,在他遇见她之前那漫长的少年和青年时代里,难道就从未有过一个让他悸动、让他牵挂、甚至……爱而不得的身影吗?
这个猜测,像一把双刃剑。一方面,它带来了尖锐的刺痛和嫉妒——原来他的冷漠,不是因为性格使然,而是因为心里早已住了别人?另一方面,却又诡异地带来了一丝解脱——如果是因为这个原因,那么她所有的努力、所有的委屈,似乎都找到了一个可以归咎的对象,不再是她一个人徒劳的挣扎。
这个“假想敌”的出现,奇异地激发了嬴娡的斗志。之前的颓丧和逃避被一种混合着醋意、不甘和探究欲的情绪取代。
她决定,要“主动出击”。
她要去求证,要去挖掘,要去看看,在赵乾那深不见底的心湖里,是否真的沉睡着另一个女子的倒影。这比面对他那毫无缘由的、纯粹的冷漠,似乎……更有方向,也更能让她集中精力。
一旦起了疑心,过往的种种细节便如同被重新擦拭的镜面,清晰地映照出另一番景象。嬴娡独自坐在窗前,任由记忆的碎片在脑海中翻涌、重组。
她想起当初议亲之时。赵乾已过适婚之龄,以他的才干和赵家的家底,虽说是入赘,也绝非找不到更好的人选。为何偏偏是嬴家?偏偏是她?
嬴娡这个人,向来比较自信,她觉得赵乾看上她理所应当,毕竟就像当初说的那样,嬴娡就像嬴水镇的一道光,也是不错的女孩子。她也曾为这桩婚事暗自欢喜过,毕竟赵乾年轻有为,相貌堂堂。
可现在细细想来,从议亲到成婚,赵乾的表现始终是恰到好处的得体,却缺乏热切。一切流程都符合规矩,聘礼、仪式,无一不周到,但也仅止于周到。没有少年人面对终身大事的忐忑与期待,更没有对她这个即将成为妻子的女子,流露出任何超出“合适”范畴的特殊关注。
成婚之后呢?
他待她,相敬如宾。
他会记得她的喜好,会安排好她的用度,会在人前给她应有的体面。但那种好,更像是一种职责范围内的优秀表现,是一个称职的“家主”对“主母”的照拂,是一个能力强大的男人对“依附于”他的女子的基本保障。
而非爱。
爱是什么?
爱是云逸看到她时,眼底那抹藏不住的亮光。
爱是覃松不顾一切想要带追上船只的疯狂。
甚至是唐璂沉默守护时,那笨拙却专注的温柔。
而在赵乾这里,她感受不到那种因她本人而起的、独特的情绪波动。他看她,与看一幅名画、一处打理得当的田庄,似乎并无本质区别——都是他需要妥善管理、维持其良好运行的“资产”的一部分。
很像是到了成婚的年龄,随意找一个合适的、差不多的女子,完成某种人生必经的仪式。
这个认知,比怀疑他心中另有其人,更让嬴娡感到彻骨的寒冷。
如果是因为别人,那她或许还是个值得同情的、被辜负的受害者。
可如果,从一开始,她就只是一件“合适的物品”,被选择来填充“妻子”这个位置,那么她所有的痛苦、所有的挣扎、所有对爱与回应的渴望,都成了建立在虚无之上的奢求,显得那么可笑和可悲。
她之于他,并非不可替代的唯一,只是恰好在那个时间点,符合各项条件的最优解。
这份清醒,如同冰水浇头,让她浑身发冷。她之前所有的“主动出击”,此刻看来,都像是一场对着空谷的呼喊,注定得不到回音。因为那个男人,或许从未将情感的轨迹,对准过她。